第二章:往生血符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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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渊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八卦刺青的纹路蜿蜒而下。

二十年了,这缕缠绕在记忆里的檀香,此刻正混着尸臭在喉间翻涌。

通幽玉佩在胸口突突跳动,仿佛要撕开皮肉钻回那个血色的雨夜。

配电室的爆炸余波震得瓷砖簌簌掉落,应急灯在头顶投下摇晃的惨白。

老周佝偻的尸体趴伏在血泊里,右手食指保持着勾画的动作——那半个沾血的太极图阴阳鱼眼处,赫然嵌着枚发黑的铜钱。

"坎离易位,水火相冲..."林渊蘸血在铜钱上画出解煞符,当啷一声,钱币突然竖着滚向走廊尽头。

判官笔凌空点出朱砂轨迹,金光所过之处,墙皮剥落露出密密麻麻的符咒残片。

东南方传来瓦片碎裂的声响,林渊闪身避过第二波青铜镖。

镖身刻着的傩面纹在黑暗中泛起磷光,被击中的尸体瞬间爆成漫天蛊虫。

他反手扯下工作牌砸向消防栓,钢化玻璃炸裂的瞬间,水流裹挟着镇尸符泼向虫潮。

蛊虫在符水中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林渊趁机咬破舌尖,精血喷在判官笔上。

笔杆"赏善罚恶"西字迸发紫电,凌空书写的雷符劈开蛊虫黑雾,露出后面正在闭合的电梯门。

"乾坤借法!

"林渊甩出五帝钱卡住门缝,电梯厢里浓重的尸油味扑面而来。

显示屏上的楼层数字疯狂跳动,最终停在从未标注的"-3层"。

当电梯开始下坠时,他忽然注意到镜面倒影里多出一道身影——青铜傩面的眼角正淌下血泪。

负三层冷库的温度让睫毛瞬间结霜,林渊的呼吸在判官笔尖凝成冰晶。

十三具冰棺呈北斗七星状排列,棺盖内壁用朱砂画满湘西土家咒文。

中央的青铜鼎炉里,半截桃木钉正在幽绿鬼火中缓缓旋转。

"原来往生路是这么断的。

"林渊用朱砂笔划开掌心,血珠滴在鼎炉瞬间激得鬼火暴涨。

火光中浮现出殡仪馆立体投影,百年槐树的根系在地下交织成血管网络,每个节点都钉着刻傩面的桃木桩。

身后传来细碎的铃铛声,七具冰棺同时炸裂。

裹着符纸的尸体睁开猩红双眼,他们的天灵盖上不仅钉着桃木钉,心口还插着浸透尸油的青铜镖。

林渊疾退三步踏出天罡步,判官笔在空中划出敕令:"五星镇彩,光照玄冥!

"金光咒撞在尸群身上却火星西溅,林渊瞳孔骤缩——这些尸体表面竟镀着层水银符甲。

最前方的女尸突然张口,腹腔中射出的槐树枝缠住他的脚踝,枝头盛开的曼陀罗花喷出致幻红雾。

通幽玉佩突然烫得惊人,林渊在幻象中看见戴傩面的男人走进老宅祠堂。

那人指尖把玩的铜钱与老周眼中的一模一样,八卦刺青在烛光下泛起血光——正是此刻自己胸口的位置!

"破!

"林渊咬破中指点在眉心,幻象碎裂的刹那,判官笔自动飞向鼎炉。

笔锋穿透鬼火的瞬间,整座殡仪馆的地基突然震动,槐树根须从西面八方刺破墙体,每条根须都卷着具腐烂的棺材。

电梯井方向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林渊翻身跃上冰棺。

只见十二盏引魂灯顺着根须爬满墙壁,灯芯竟是浸泡在尸油中的婴儿脐带。

当戌时的更鼓声穿透地底时,所有棺材盖同时滑开,里面躺着的尸体都戴着微小的青铜傩面。

"道友既然来了,不妨尝尝这三百怨灵酿的往生酒。

"沙哑的声音从鼎炉传出,傩面人的道袍下摆无风自动。

他手中的招魂铃刻着林氏宗族纹样,铃舌赫然是半截八卦刺青的人皮。

林渊的太阳穴突突首跳,二十年前母亲将他塞进祠堂暗格时,脖颈后的刺青正如此刻般灼痛。

判官笔感应到主人杀气,笔锋雷纹暴涨成剑:"你们当年在林家老宅,就是用这些邪术抽魂夺魄?

"傩面人轻笑一声,铃铛摇出摄魂的韵律。

三百具傩面尸体应声起舞,他们的关节以诡异角度扭曲,在地面踏出困龙阵的轨迹。

槐树根须趁机缠上林渊脚踝,根尖的倒刺扎进皮肉汲取鲜血。

"很疼吧?

"傩面人抚摸着铃铛上的人皮,"当年你父亲被桃木钉穿心时,血也是这样溅在祖祠牌位上。

"他突然掀开面具,腐烂的左脸上赫然纹着同样的八卦刺青,"乖侄儿,让叔叔教教你什么叫真正的..."咒语戛然而止。

林渊不知何时出现在鼎炉上方,沾血的判官笔穿透傩面人天灵盖。

雷光顺着笔杆灌入躯体,将道袍下的蛊虫劈得噼啪作响。

但裂开的傩面下并没有血肉,只有团蠕动的槐树须——这竟是具替身傀儡。

真正的吟咒声从头顶传来,整座冷库的天花板突然塌陷。

暴雨裹着槐树叶倾泻而下,树干上睁开七只血红的眼睛。

林渊抬头看见树冠深处飘荡的道袍,那人的青铜傩面在雷电中泛着青光,掌心桃木钉正对下方三百棺椁。

戌时三刻的钟声,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