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时间裂隙中下坠，怀表链条在虚空中灼烧出焦痕。
民国老式电梯的青铜栅栏正从2023年的混凝土墙面生长出来，陆知白听见两种年代的齿轮在耳蜗里厮杀。
"呼吸频率降到4次/分钟。
"时翎的瞳孔齿轮组咔嗒转动，"你在量子同化。
"陆知白这才发现自己的左手正变得透明，掌纹里流动着1937年的黄浦江水。
解剖室地砖的冰霜蔓延成外滩堤岸，那具复活的尸体正在时空褶皱里哼唱《夜来香》。
"第七信标激活倒计时47秒。
"时翎突然扯开他的衬衫，手术刀划过胸肌上的陈旧弹痕。
当血珠滴落在她腰间最古旧的怀表上时，表盘玻璃突然浮现南京紫金山轮廓。
剧痛让陆知白撞破记忆黑箱。
他看见自己穿着民国警服，在梧桐掩映的洋房天台举起毛瑟枪。
瞄准镜里穿阴丹士林旗袍的时翎正在发报，她锁骨间的玫瑰纹身渗出奇异蓝光。
"砰！
"双重枪响在时空两端共振。
现代停尸房的日光灯管集体爆裂，1937年的月光趁机涌入。
陆知白看着子弹同时穿透两个时空的时翎，鲜血在虚空画出莫比乌斯环的拓扑结构。
"认知锚点重构！
"时翎咬碎汞合金胶囊，银色液体顺着怀表链条注入他血管。
陆知白视网膜上闪过成串的代码雨，最后定格在实时跳动的量子钟——此刻他们正卡在1943年3时27分的时空蛀洞。
女尸的旗袍下摆突然掀起数据风暴。
当陆知白抓住她手腕时，触碰到的却是现代解剖台的金属包边。
时空湍流中传来玻璃碎裂声，那具尸体在时空中分裂成七个不同年代的女性。
"找到共时性伤痕！
"时翎甩出六枚怀表组成星阵。
陆知白在量子叠加态中看清女尸们锁骨处相同的玫瑰烙印，烙印中心都嵌着昭和十二年的弹片。
当第七枚弹片从虚空浮现时，整座城市响起防空警报的量子回音。
陆知白突然明白那些锈迹的含义——时空裂缝正在沿着民国地图上的沦陷区蔓延。
时翎的齿轮瞳孔突然停转。
七具女尸在量子场中组成北斗阵型，昭和弹片上的锈迹开始沿着虚空蔓延。
陆知白听见自己骨骼发出铜器氧化的脆响，他的视网膜正在被1937年的雪崩式数据流覆盖。
"接住！
"时翎扯断锁骨处的玫瑰纹身，机械花瓣重组为六分仪。
陆知白抓住仪器的刹那，整座城市的地图在视网膜上燃烧——那些弹片划出的血痕，正精确对应着上海租界消失的十七处哨卡。
第七枚弹片突然刺入时翎的机械心脏。
"这就是共时性伤痕。
"她任由鲜血在虚空绘制星图，"现在你我都是活体信标。
"时空湍流在此刻达到沸点。
陆知白看到分裂的尸群同时举起右手，旗袍布料在量子风中碎成数万份《申报》残页。
当泛黄的新闻纸掠过面颊时，他读到了用血圈出的日期：1943年2月18日。
"大世界游乐场爆炸案..."陆知白刚念出标题，时翎的机械义肢突然贯穿他的胸膛。
没有疼痛，只有冰冷的齿轮咬合声——她从他心脏位置拽出一枚生锈的怀表，表链上串着七颗不同年代的子弹。
怀表盖弹开的瞬间，防空警报化作爵士乐鼓点。
他们坠入1943年的舞厅，水晶吊灯下，七具女尸正与日军军官跳着华尔兹。
陆知白看见时翎穿着侍应生制服，将微型炸弹藏进香槟塔最顶端的酒杯。
"那是我的记忆。
"时翎擦去嘴角量子态的鲜血，"现在轮到你当诱饵了。
"当陆知白被迫搂住女尸腰肢时，发现对方后背刻着莫尔斯电码。
舞曲节奏突然加快，女尸们脖颈裂开漆黑的缝线，弹片从喉管喷射而出，在镜面墙上拼出日文"神风"字样。
"倒转引力！
"时翎抛出改装怀表。
陆知白在失重状态下抓住吊灯铁链，看见自己的倒影在1943年的镜中举枪瞄准——子弹同时击穿时空壁垒，现代解剖室的冷藏柜如陨石砸入舞池。
两具女尸在时空对撞中湮灭，陆知白抓住漂浮的弹片，发现上面刻着微小楷体："沪西76号 1943.2.18"。
他的记忆黑箱轰然炸裂——三年前实验室爆炸那晚，某个穿白大褂的女人也说过这个地址。
时空坍缩前的0.03秒，时翎突然吻上他染血的嘴唇。
汞合金溶液顺着齿缝渡来，陆知白的虹膜短暂浮现齿轮组轮廓。
当他们跌回现实时，解剖台上的女尸己化作青铜座钟，钟摆竟是半枚未爆的昭和弹头。
警局走廊传来杂沓脚步声。
时翎扯开通风管道盖板，最后回望时，她锁骨处的玫瑰烙印正在渗出现代防伪荧光码。
"你还有西十八小时。
"她的身影消逝在排风管深处，"在下一个信标激活前，找到76号地下的时间琥珀。
"陆知白握紧那枚带血弹片，发现自己的掌纹变成了上海街道图。
走廊灯光突然暗红如警报，他听见1937年的发报机声从手机扬声器传出，屏幕上自动显示着倒计时：47:59: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