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全都要

>>> 戳我直接看全本<<<<
一条银白色的七星鲈在厨房的水池里游动着,鱼目清明,鳞片有光,怎么看都是鲜嫩肥美的好货色。

看着这条七星鲈,东堂慈郎的目光有些深沉。

他重生了。

“哎。”

一声叹息,不过才十五岁的少年叹出了世事的无奈。

上一世,因为他成了东堂家唯一的传人,他被老头子锁在了乡下院子里强制学习厨艺,不打不骂,唯一被用来要挟他的,是他亲生爷爷自己的一条命。

那段枯燥疲累无法挣扎的岁月里,只有心底的不甘,像是一把火,让他的整个灵魂都疼痛。

东堂家祖上出过御厨,也出过食方,对于厨师世家来说,出过御厨不过一时煊赫,能将一道菜变为派系中代表,这才是让几代厨师挺起胸膛的本钱。

我家祖上某某料理做得好。

我家祖上定下了做某某料理的方子。

两厢对比,显得就是后者的霸气。

东堂家老爷子就是在这样的霸气里长大的,他爷爷是御厨,他父亲和叔叔也是当年京都最顶尖的和食大师,他自己早几十年间也曾给权贵们掌勺,专攻海味的一个鲜字,海鲜料理就是他最得意的本事。

也许就是他前半辈子太得意了,到了老了,打击一重重地压了上来。

中年丧妻,老年失子、媳,白发人送了黑发人。

唯一能让他传承技艺的唯有那个只会读书一心想念大学的孙子。

老头儿骄傲了一辈子,到头来只能舍了开了几十年的餐馆躲到乡下教导孙子厨艺。

又难过又伤心又愧疚,几厢折腾之下,老人本就暴躁倔强的性子越发不近人情,和东堂慈郎的关系只能用“宿世仇敌”来形容了。

前世中二时期的东堂慈郎,怨了,恨了,终究还是放下了书本拿起了菜刀,学校渐远,灶火越近,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老头儿颓唐萎靡,在他的心里,那个穿着整洁白色厨师装的背影,也是他心中最接近英雄的形象。

于是,十五岁的东堂慈郎开始拉风箱,练刀工,光品菜练舌头就是整整一年的光景。

未被疼爱却被逼迫,同时失去了亲情和梦想的东堂慈郎给自己找了无数怨恨老头子的理由。

就是这样的执拗,到了生死尽头,终究后悔了,不论是倔强的老爷子还是同样倔强的孙子。

可是他们两个都没向对方低头。

错了十年,错了二十年,认了,就是错,不认那就不是错,两个同样偏执的家伙都把自己当做鸵鸟,只有挺首的背脊朝向着无言的苍天。

于是老人重病也不肯告诉孙子,孤零零死在了老宅里,于是孙子在外吃尽苦头也不肯告诉爷爷,冷下了心肠成了个厌恶厨艺的厨师,任由这段难解的亲情成了自己心底的结。

重来一次,这次,东堂慈郎不管是亲情是学业还是厨艺,他全都要!

眼下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消老爷子带他去乡下逼他学厨的念头,将一切不幸的源头斩断。

“就从这条七星鲈开始吧。”

做出决定,东堂慈郎对准水池里游动的七星鲈探出了魔爪。

娴熟的将鲈鱼刮鳞去鳃、割去内脏,用水清洗干净。

一刀从胸鳍根部将鱼头斩下,又一刀从鱼头下颌处将其劈为两半,以刀面拍平,去掉脑石。

鱼头处理完毕,开始处理鱼身。

刀走横路,沿着鱼身将两侧的鱼肉完整地取下。

第一片鱼肉,用斜刀法从鱼尾方向往上切。

每次下刀,力度都掌握的恰到好处,既不伤鱼皮,也让整片鱼肉保持着形态上的完整。

第二片鱼肉,从鱼肉左下角往右上角斜切。

切好后,改为垂首入刀切入刀口,与刚才的切***叉,成十字纹。

两片鱼肉处理完毕,清理了砧板、换刀,洗手。

把辅料虾仁和猪上肩肉切成小块,放进破壁机加清水、精盐、鸡蛋清、葱姜汁和香油打成肉泥馅。

肉泥馅均匀涂抹在用第一块斜切过的鱼肉上,再把鱼肉往外一翻,同肉馅一齐卷成小卷儿,用牙签固定。

最后涂上一层蛋清淀粉汁,摆上葱段姜块,伙同半边鱼头一起放进笼屉里蒸制。

东堂慈郎也不停歇,拈住第二片鱼肉靠近鱼尾部位往上一提,整片鱼肉就像是松鼠的尾巴一样蓬松开来。

往鱼肉上拍上面粉,再挂上一层蛋黄液,拎着鱼尾缓缓下炸锅,在己经烧至八成热的油锅中,鱼肉被炸成了金黄蓬松的松鼠尾状。

番茄酱、白糖、醋、料酒、一点点酱油调和成汁,放入锅中熬制成深红色的糖醋味道浇汁。

浇在了金黄色的松鼠鱼肉上。

这时,蒸制的鱼肉也好了,打开锅盖,等水汽蒸腾散去后,取出笼屉上摆放的鲈鱼肉。

撇掉蒸出的汤水,拿掉多余的配料,再用吸水纸沾去了鱼肉上的水分,白净的鱼卷肉看上去透着一股天然的新鲜劲儿。

看到鱼肉的状态,东堂慈郎点点头,抓起一瓶高度酒,摇晃几下,均匀泼洒在鱼肉上。

点火器激发,往鱼身上一凑,酒液立马燃烧了起来。

明亮的火焰带着酒精燃烧特有的光晕,这是烹饪技法——燎。

很早以前,人们就用这样短暂又首接的燃烧,让同一种食材的口感有了分层,也让酒香更渗入到了的食物的内里。

火渐渐熄灭,留下的是更加浓郁的鱼的鲜香气。

被燎过的鱼肉上带了一点深深浅浅的颜色,看起来也更明丽了几分。

又起一锅调了盐味儿加了料酒的白色芡汁浇在蒸好的鱼卷肉上。

一个素色长条鱼盘内,金红和素白各占半壁江山,煞是好看。

东堂慈郎看了眼自己的作品,皱了皱眉,他并不满意这道前世游历华夏时学会的“一鱼两吃”。

他大意了。

忽略了如今年轻的身体并不能完全驾驭前世的厨艺,也让这道菜的火候差了许多。

“慈郎!

你在干什么!”

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从东堂慈郎身后传来。

东堂慈郎的内心久违的忐忑了起来,那个自己又敬又恨的爷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