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跪在泛潮的蒲团上，盯着供桌前将熄未熄的烛火。
三盘橙子正在闷热里发蔫，果皮渗出浑浊的汁水，顺着柚木供桌的裂纹蜿蜒成诡异的符咒。
父亲的黑白遗像突然"咔"地裂开一道细纹，玻璃裂痕正好割开他的左眼。
我下意识抬手去扶，却看见相框背面渗出黏稠的褐液，混着香灰滴在手背上——像是防腐剂掺了尸油。
"小夕。
"姑姑的声音裹着冰碴子刺来，"别让香断了。
"她腕间的沉香佛珠压在我肩胛骨，檀木珠子深陷皮肉。
那股浓烈的沉香味里裹着若有若无的酸腐气，让我想起上周殡仪馆接运的那具溺亡女尸——盛夏的河水把尸体泡成青紫色，指甲缝里就渗着这种溃烂的葡萄味。
叩拜时，我的额头重重磕在青砖地上。
砖缝里卡着半片银镯残骸，暗纹正是母亲留下的同心结。
二十年前那场大火后，我分明记得这镯子戴着弟弟焦黑的手骨送进了焚化炉。
穿堂风突然掀起垂挂的白幡，角落的樟木立柜发出朽坏的***。
柜门因潮湿膨胀裂开道缝，一抹幽绿荧光在阴影里闪烁——那是母亲生前最爱的翡翠挂件颜色。
指甲抠进青砖缝里，我借着整理供果的姿势挪向立柜。
姑姑的金丝绣鞋停在半米外，鞋尖沾着暗红碎屑，像极了母亲咳在帕子上的血痂。
抽屉拉开时积灰扑面，那部诺基亚1110卡在褪色的喜帖与账本之间。
机身侧面歪扭的"晨"字让我膝盖发软——这是弟弟六岁时刻的生日礼物，母亲弥留之际还攥着它给晨晨打电话，直到被父亲摔碎在ICU的地砖上。
按键缝隙里的暗红碎屑被冷汗浸湿，在指腹化开铁锈味。
按下开机键的瞬间，遗像前的长明灯"啪"地爆出火星，火苗蹿上垂挂的挽联，将"沉痛悼念"烧成蜷曲的鬼脸。
三个未接来电刺破屏幕：2024年8月15日 13:142024年8月15日 13:142024年8月15日 13:14耳膜鼓胀着血液奔涌的轰鸣。
今天分明是8月12日，父亲的遗体正在水晶棺里渗出淡黄的尸液。
我转头看向供桌，发现原本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