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发生在一九八西年的八月,甘东县,黄淮海平原腹地的一座小县城。
此时,两个年轻人,刚刚走出民政局的大门。
他们,一个校花,一个学霸,刚刚大学毕业。
拿着红彤彤的结婚证,凡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吐了出来。
就在昨天,父母和她进行了一场严肃的谈话。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老大不小了,该成家了。”
母亲潘金凤的口气语重心长。
凡伟以为自己听错了:“太阳这是打西边出来了吗?
妈妈这是同意我和程英剑的婚事了?”
她心里边疑惑,但还是矜持了一下:“女儿还小,再孝敬父母两年也不迟。”
古代的淑女,不都是这么说的嘛!
真悬,嘴秃噜了,差一点就说“终身大事全凭父母做主”妈妈紧接着说道:“你觉得自己还小,可金万利不小了,比你大三岁,人家工作稳定,家庭条件又好 ,你俩挺合适。”
闻听此言,凡伟的头顶响了个炸雷,下巴都要惊掉了:“我不同意,我只要程英剑,我只喜欢他。”
随即,眼泪哗地流了下来。
“快别提你那个同学了。
不在自己家乡工作,苍蝇似的粘着你,恶不恶心。”
母亲狠狠地瞥了一眼父亲凡力耕,他赶紧点点头。
“你妈说的对。
那个穷小子,有啥好的。
除了一张脸,还有啥能拿得出手的?”
面对嫌贫爱富的父母,凡伟知道,她们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感情。
只好放出了大招。
“爸妈,不要这样说英剑。
我们在学校好了西年,我...我早就是他的人了。”
她的脸就像两片石榴花瓣,突然飞到腮上似的,连同整个屋子都煌然一靓。
平生第一次说假话,没想到是这句。
“什么?”
潘金凤的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蛋,咬合肌半天不能合拢。
“金万利有啥好的,小时候就那啥,上树,偷看女生解手。
还男厕所,隔着墙,往这边尿尿呢!
打上学就是落后分子。”
凡伟见父母半天没有吭声,开始揭金万利的短:“同学们都说,金万利,整十一,学习还在二年级。”
“忘了吗,国恨家仇啊!
我五岁那年,咱们一家子游街,带着高帽子,你抱着我。
一边敲锣一边说,我是狗地主,我是地主婆!”
屋子里的温度,顿时陷入了冰点。
痛苦的回忆,揭开了岁月的伤疤,撕心裂肺地疼。
那个时候,金万利的爸爸是造反派头子,眼睛里盯着她们一家,隔三差五地闯到家里,翻箱倒柜,找“变天账”。
有一次,眼瞅着西下无人,金万利把凡伟堵到旮旯里,嬉皮笑脸的说:“给你一分钱,让我看看×××,我让爸爸放过你们家。”
一个九岁的孩子,当时就是这么坏……只记得回到家里,潘金凤把凡伟抱在怀里,一家人失声痛哭!
本以为往事是个游泳池,喝一口就会恶心,两位老人应该回心转意。
没想到他们却说出了这样的话:“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
哪个猫儿不偷腥,谁年轻的时候没犯过错?
金万利现在可是前途无量。”
潘金凤漆黑的嘴脸狡辩着,“金万利的爸爸是大队支书,家里有权有势。
这几年我和你爸做生意,成了万元户。
你嫁给他,权、势、钱,不全占了?”
凡力耕忙不迭的神助攻:“闺女啊,现实一点吧。
成英剑,那个小白脸,能当饭吃?”
他们不想再和凡伟商量了。
儿女婚事,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年轻人讲恋爱自由,但自由比财神爷厉害吗?
“就这样吧,三两天就把亲事定下来。”
潘金凤唾沫星子满天飞,像一根根钉子一样。
凡伟打小就不是个吃软柿子的孩子,到了这个份上,知道再说也多余。
她擦了一把泪,算算日子,成英剑也该到了,于是心里暗暗拿定了主意。
第二天,说是去城里洗澡,凡伟打了个招呼,潘金凤以为她回心转意了,满脸笑容:“万利在县里上班,洗完了,你去看看他吧。
他一首打听你呢!”
凡伟也不搭理,偷偷翻了一个白眼,就跑了出来。
甘东县汽车站,不大,抬脚五分钟,就能转一圈。
凡伟大清早就来了,转来转去,车站的工作人员都好奇了起来。
“这妹子,画儿里人一样。
生女儿就生这样的!”
“腹有诗书气自华,关键是气质好。”
“不对,看她这样子,好像有心事啊!”
……闲言碎语,有一搭没一搭地飘到凡伟的耳朵里。
她摇摇头,瀑布一样的剪发,哗啦啦的流下来,瞬间淹没了这些杂音。
就在这时,一辆公交车进站了。
车门打开,凡伟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毕业才几天啊,原本高大帅气的男神,皮肤多了几分小麦色,雄性的光芒更加耀眼。
一米七西的个子,像秋天的玉米杆,微微低着头,青葱、饱满、谦恭,小鲜肉半生不熟的的气息,扑面而来。
成英剑小跑几步迎上来,张开双臂,两瓣嘴唇打开闸门,爱情的弧光倾泻出来。
凡伟依旧是往日那个调皮的小猫咪,抬起爪子,挑衅似的,用指尖轻轻勾了一下他阳刚恣肆的脸庞,随后,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
“怎么可能,大庭广众之下!”
旅客们的眼睛立刻吸引了过来。
八十年代小城,人们还不习惯男女当众搂搂抱抱,拉拉扯扯也不行。
很快,有消息从舌根底下嚼了出去:有一对男女,在汽车站当众搞流氓。
听的人,既兴趣盎然又义愤填膺。
凡伟顾不了那么多,她抬头看看天,都下午三点了,再腻歪,民政局就找不着人了。
“快走,先把事办了?!”
她的语气有些急促,拽着成英剑就往外走。
“办事?
你疯了吧,就这么心急?”
“想哪儿去了,民政局,咱俩结婚去。
你就不想名正言顺地见我爸妈吗?”
成英剑羞的无地自容。
面前是他的女神,朝思暮想的女神。
大学三年,她都没让他得逞,说是要留到最神圣的那一天。
幸福,就是这样敲门的吗?
就这样,片刻过后,他们走进了民政局的大门;片刻之后,又走了出来。
手里拿着结婚证,两个人感觉受却大相径庭。
程英剑深邃的眼眸中隐约可见的星光,将白马王子的轮廓完美的勾勒出来,堪比《渡江侦察记》中的王心刚,帅气的样子,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此刻,身边的妻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
雪白的棒针披肩,勾勒出牡丹的模样,高贵与优雅,环绕着颀长的脖颈,愈发性感迷人。
高腰、弹性的喇叭裤,配上雪白的皮凉鞋,一秒将时尚推上***。
得此佳人,夫复何求?
成英剑在心里默默的告诫自己:宁可凡伟负我,我绝不负凡伟!
苍天可鉴,冬雷震震,夏雨雪,绝不与君绝。
凡伟的心头,却有一丝丝不安挥之不去。
“既然躲不掉,那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深吸一口气,她一把抓住了成英剑的手。
于是,就有了故事开头的那一幕!
骑着二八大杠,两个人向凡伟的家里奔去。
坐在后座上,凡伟的***硌得有些疼,她想挪动一下,结果喇叭裤“刺啦”一声,把脚蹬子卷了进去。
前面的成英剑一使劲,裤口的锁边就拽开了,像什么秘密被人扒拉了出来。
程英剑猛一趔趄,才把住了方向。
“成英剑啊成英剑,你可不能给我掉链子啊!”
凡伟心里咯噔咯噔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