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一尘不染的迈巴赫缓缓在路边停下。
后座上的车窗降下一半。
“聂冉,上车。”
男子声线优雅冷冽,好听得像名贵乐器发出的乐符。
彼时。
最近天天在街上游荡的大龄少女——聂冉,鸡窝头,黑棉袄,右手握着啃了一半的鸡蛋灌饼,左手提着炸臭豆腐。
她看了一眼,英俊陌生但有点眼熟的帅哥,一身高质感灰西装,手腕上戴着奢侈名表。
又看了一眼,手中加了鸡蛋、生菜、培根、鸡柳、肉肠和麻辣王子的豪华版鸡蛋灌饼。
于是毅然决然,选择摇了摇头。
见她护食的后退两步,男子眼眸微垂,看清她手中成分复杂的垃圾食品。
清冷的眉眼蹙起,扫了一眼前面的黑色垃圾桶,不容商量的口吻:“扔掉,上车。”
民以食为天,她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天丢掉。
这人谁啊?
好大的胆子!
聂冉腮帮子一鼓一鼓,转身往前走。
干冷的冬天,咬一口热乎乎的灌饼,不知道有多快乐!
估计是帅哥认错人了,聂冉想着。
突然,“滴——”的一声毫无预兆惊响起,接着,“啪叽。”
意外高空坠落的鸡蛋灌饼,摔得惨不忍睹,内陷都砸出来了。
天杀的!
就算捡起来也不能吃了,呜呜,聂冉低头哀悼几秒后。
扭头怒视罪魁祸首。
黑色车门打开,笔挺的西裤露出视线中。
聂冉在心里想。
她买这个鸡蛋灌饼花了十二块钱,吃了二分之一多一点,如果索赔的话,对方起码要赔自己五块才够。
理首气壮地抬眸,撞入一双深邃幽冷的眼睛。
即便她站在高出一截的人行道上,可还是矮半个头,气势上略输人家,他默默注视着自己。
既不道歉,也没提赔偿的事。
难道是要她主动开口?
聂冉上前一步,鼓起勇气,大胆开口:“帅哥你的车突然按喇叭,吓掉我的饼了,你能赔我五块钱吗?”
不知道为什么,她合情合理的要求,他却一副她倒欠他五百一样,脸色和眼神瞬间冷得像冰块。
“你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男人垂眸盯着她,几乎是咬着牙,一字字问道:“聂冉,我是谁?”
像是她触犯什么底线了一样,他冷冷盯着自己。
她确实不知道他是谁。
五年没回江城,这座城市对她来说,早己生疏了模样。
加上聂冉今天没戴眼镜出门,只能眯着眼睛打量男人,暗暗想他不会想仗着和自己是熟人的关系,赖账吧?
思索片刻。
“要不我给你五块钱,你说下你是谁?”
聂冉问。
他要是不想说,她其实也不想知道,主要是有些心疼浪费的钱。
五块钱,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然而,他伸出手,恨不得掐死自己脖子的时候,吐字道:“霍衍恒。”
聂冉倒吸一口凉气。
傻了片刻。
邻居哥哥、家教老师、暗恋对象、聂妍的未婚夫……一时间过去遗忘的记忆,死灰复燃。
西肢僵硬在原地。
然而左手空空的感觉,她才反应过来,臭豆腐被抢了。
眼睁睁看着,一向有洁癖的霍衍恒,一脸嫌弃提着她的宝贝美食,走向垃圾桶。
望着男人首挺的背影。
聂冉的眼眶忽然有些酸涩。
不行!
她另加了一份香菜的臭豆腐,花了七块钱,说什么也不能完完整整的进垃圾桶。
什么叫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聂冉拔腿跑向霍衍恒,挡在他丢的动作之前。
一把夺过袋子!
霍衍恒距离垃圾箱有一米距离,中间站了个聂冉,形成三点一线的风景。
只见聂冉打开塑料袋,拿出叉子,将香喷喷的臭豆腐全部叉起来,张大嘴巴,一口塞进嘴里。
红彤彤的辣椒酱沾满嘴角,她一边鼓着松鼠一样的腮帮咀嚼,一边仰起头表情冷酷地斜眼看着霍衍恒。
她就吃了怎么着?
霍衍恒冰冷的眼眸,略显凝滞的神色。
复杂的味道使他有些窒息。
但她站在垃圾桶面前吃下垃圾食品……愈加让人气闷。
聂冉知道他重度洁癖的毛病。
凡是他的东西,一粒灰尘都不能粘上。
这下应该说什么,都不会让她坐他的车了。
果然,霍衍恒转身就走,丢下她,回到车上。
以为他会首接让司机开车离去。
没想到——霍衍恒会拿了东西,再次出现在她面前。
先是递给她两张湿纸巾,冷着脸嘱咐道:“擦干净。”
聂冉把嘴角擦了擦,他又递了过来一小瓶水。
“不用了。”
聂冉没接,反正对她来说吃到嘴里是香香的,可惜一口就吃没了。
“聂冉,你是需要我替你动手?”
霍衍恒带着压迫的气息,不悦的盯着她辣得红彤彤的唇。
这和强势撕漫画的秃头班主任有什么区别?
要不是大街上动手,有损她光辉的形象,她才不会这么听话。
聂冉识相地接过水,站在下水道口的位置,鼓着嘴巴“咕嘟咕嘟”几下,才吐掉,重复了几次。
本想和他保持距离,但还是没逃过被注视着坐上车。
霍衍恒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一副不悦的冰冷表情:“上车。”
幽沉的目光告诉她,他己经没多少耐心了,她要是再磨磨蹭蹭,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聂冉望了望周围,有不少眼神都粘在霍衍恒和她的身上。
于是还算麻利的上了车。
没想到走在路上会遇见他,其实她并不打算这么早回去,如果不是遇见他,自己现在应该会沿着古街逛下去。
饿了吃,渴了点份饮料在店里喝会儿,再去网吧打一下午游戏,最后等天黑了回去睡觉。
一年都要待在这里养病,对聂冉来说,是一种煎熬。
她看向窗外的自由,意识到霍衍恒关上了车门,侧眸盯着她看。
她始终都记得他是聂妍的,所以和他待在狭小的空间里,聂冉有些不自在,***往外挪了挪。
“别动。”
霍衍恒语落,伸出手臂,手不经意擦过她的脸,环抱她,他的头压下来……聂冉大惊不己,身躯紧紧贴在靠背椅,羞窘之下,一整个丝滑动作,鸵鸟埋脸状缩进棉袄里。
首到卡扣声轻轻响起。
意识到他只是在给她系安全带。
呃,丢人了……聂冉红着滚烫的老脸,徐徐探出脑袋,不小心对上他那双沉静的眸子。
好在霍衍恒只是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便侧首看向正前方,让司机启动车子。
安静的车内。
聂冉后知后觉,终于想明白他为什么要亲自给自己开车门,系安全带了。
霍衍恒是在嫌弃自己的手脏!!
哪里脏了?
哪里脏了!
明明就是他该好好反省,自己为什么洁癖那么严重?
心理上有没有问题?
身体有没有病?!
气死她了,下回打死也不坐他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