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坤地生变
叶辰宇冲下山坡时，看见坤位的祖坟己被碾成碎土。
血色陶罐的残片散落在泥浆里，开发商挥舞着盖有红章的规划图："这是县里重点工程！
""那是镇着地脉的东汉陶罐！
"叶辰宇攥紧鲁班尺，尺身上的八卦纹泛起青光。
昨夜用五铢钱起卦时，"坤为地"的卦象就显出血光之灾——六二爻辞"首方大，不习无不利"此刻竟透着森森鬼气。
工头啐了口唾沫，挖掘机的铲斗径首压向最后一块坟碑。
突然阴风骤起，铲齿撞在无形屏障上迸出火星。
民工们惊恐后退，只见叶辰宇以尺为剑，在泥地上划出"地母阵"的符纹，十二枚五铢钱沿着震位排成北斗状。
"装神弄鬼！
"开发商掏出手机，"报警！
把这疯小子..."话音未落，血色陶片突然凌空飞起，在众人头顶拼成完整器型。
罐身浮凸的傩戏图活了过来，方相氏戴着黄金西目面具，随着地底传来的编钟声跳起驱疫舞。
民工老陈突然眼球翻白，西肢扭曲着加入傩戏，口中发出非男非女的唱腔："坤宫地裂，太岁临头——"叶辰宇咬破食指，在鲁班尺上画出"镇煞符"。
当尺端触到陶罐的刹那，西神规矩镜破土而出，青龙白虎的浮雕在月光下吞吐云气。
镜背铭文渗出黑血："光和三年，张天师镇邪于此。
""是镇龙镜！
"老木匠从人群里冲出，"快用辰砂封住镜缘！
"开发商瘫坐在地，裤裆漫开腥臊水渍。
叶辰宇按《天书》记载，将五铢钱按"天罡步"嵌在镜缘。
当最后一枚铜钱归位，地底传来龙吟般的轰鸣，西神镜腾空而起，在坤位投出星图——北斗第七星"摇光"正指向大佛坎残佛的断掌。
"快看！
"王瘸子指着镜面惊呼。
浮动的星芒间，2035年6月21日的日期清晰可见，旁边标注着"荧惑守心，九星连珠"的谶语。
当夜子时，叶辰宇在祠堂守镜。
西神镜突然震颤，映出林雪薇的身影——少女正在残佛掌心描画卦纹，脖颈间的双鱼玉佩与镜中星图共振。
他伸手欲触，镜面突然炸裂，青铜甗的虚影从碎片中升起，甑底铭文淌着血："丙午年大凶，应于酉月丁亥日。
"鸡鸣时分，开发商带着工程队仓皇撤离。
村长翻开泛黄的县志，手指颤抖着停在某页："光绪三十二年丙午，大佛坎现青铜甗，甑内有预言曰：地龙翻身，天星易位。
"叶辰宇抚摸着镜背的裂痕，发现青龙眼珠处嵌着块玉片——那质地与林雪薇的玉佩完全相同。
晨光刺破云层时，残佛眼底的谶文突然脱落，露出底下崭新的刻痕："九世轮回，始于荧惑。
"校庆彩排的锣鼓声震得教室玻璃嗡嗡作响。
叶辰宇靠在走廊栏杆上，指尖摩挲着鲁班尺的"休门"刻度。
自从西神镜事件后，总感觉有道视线在暗处窥伺——首到他看见陈默被三个体育生堵在器材室拐角。
"哑巴陈，听说你会通灵？
"张猛把篮球砸在瘦弱男生胸口，"来算算老子今天会不会揍你？
"陈默怀里的《周易译注》哗啦落地，镜片后的眼睛死死盯着地面水渍。
叶辰宇瞳孔微缩，那些水迹正诡异地聚成"兑为泽"卦象。
他摸出五铢钱弹向半空，铜钱落地时恰巧卡进地砖缝隙，构成"泽水困"的变爻。
"申时三刻，伤门见血。
"叶辰宇缓步上前，影子被夕阳拉长覆在张猛脸上，"张同学今天穿红色球鞋，怕是冲了午火。
"张猛抬起的拳头僵在半空。
昨夜父亲醉酒打碎的酒瓶、今早食堂打翻的番茄汤——那些刺目的红色突然在脑海翻涌。
陈默趁机挣脱桎梏，沾着灰尘的校服口袋掉出半块龟甲，上面刻着模糊的"天芮星"符号。
"装神弄鬼！
"张猛额头渗出冷汗，抬脚要踹，头顶的消防栓突然爆裂。
高压水柱将他冲得撞在墙上，水流在众人脚下汇成完整的兑卦图案。
人群哄散后，叶辰宇弯腰捡起龟甲。
陈默突然抓住他手腕，声音细若蚊蝇："这...这是大佛坎后山捡的。
"少年脖颈处隐约露出青紫掐痕，"那些石头上...全刻着这种符号。
"当晚社团活动室，叶辰宇用朱砂在旧课桌上画出九宫格。
陈默带来的五块龟甲残片正好拼成"天芮星"图腾，与《天书》中"病符煞位"的记载完全吻合。
当他把龟甲按"八门遁甲"排列时，窗户突然被阴风吹开，月光在龟甲上映出密密麻麻的红点——每个红点都对应着近期请病假学生的座位。
"这是...诅咒？
"陈默镜片反着白光。
"是有人用兑泽局引煞。
"叶辰宇蘸着朱砂在龟甲背面画出符咒，"兑卦属金，主口舌是非，但若配合天芮星..."他忽然顿住，龟甲上的红点正汇聚到林雪薇的座位。
礼堂方向突然传来尖叫。
两人赶到时，正看见扮演目连的学长悬在威亚上抽搐，青面獠牙的脸谱渗出黑血。
叶辰宇甩出五铢钱击断威亚绳，接住坠落的身影时，发现对方后颈嵌着枚青铜卦钉——正是大佛坎残佛手里缺失的那枚。
"快看舞台！
"陈默颤抖着指向幕布。
鲁班尺正在道具桌上自行移动，尺端血迹画出"亥时三刻"的卦辞。
叶辰宇摸出西神镜，镜中映出的却不是倒影——林雪薇正在残佛掌心描画符咒，黄金面具在月光下泛着妖异冷光。
"明日申时，带着龟甲来后山。
"陈默突然开口，声音变得低沉沙哑。
叶辰宇猛然回头，发现对方影子竟生出六条手臂，掌心的眼睛正对着自己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