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毒杀重生
香槟杯从指间滑落，在大理石地面上摔得粉碎。
随之碎裂的，是我五十年来构建的全部人生认知。
剧痛从胃部炸开，像有千万根烧红的钢针顺着血管游走全身。
我跪倒在地，昂贵西装的面料被自己打翻的红酒浸透，却浑然不觉。
视野边缘开始发黑，耳中嗡鸣不止，但周曼的声音依然清晰地刺入耳膜。
"俞晟，你太天真了。
"她俯身在我耳边轻语，红唇几乎贴上我的耳垂，呼出的气息带着熟悉的香水味，"暖暖从来就不是你的女儿。
"这句话比正在摧毁我神经系统的毒素更致命。
我挣扎着抬头，看见宴会厅里惊慌失措的宾客们像坏掉的胶片电影般一帧帧晃动。
五十岁生日蛋糕上的蜡烛还在燃烧，融化的蜡油像眼泪一样顺着数字"50"的轮廓滑落。
叫救护车！
快叫救护车！
"有人在大喊。
但我知道己经来不及了。
从喝下那口香槟到现在，刚好七分钟——足够氰化物完成它的工作。
这个时间点选得太专业，我混沌的大脑甚至浮现出一丝病态的赞赏。
视线越过周曼精心保养的卷发，我看到俞阳正快步穿过骚乱的人群。
我的亲弟弟，西装革履，领结端正，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表情。
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那种只有同谋者才会有的默契。
“公司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大哥。
"俞阳蹲下身，假装搀扶我的动作让外人看来是那么兄友弟恭，声音却只有我能听见，"你那些老顽固董事，我会一个个收拾。
"我想怒吼，想质问，想扼住这对狗男女的喉咙。
但毒素己经侵蚀了我的运动神经元，连手指都无法动弹。
唾液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溢出，滴落在周曼那双Jimmy Choo高跟鞋上——那是我上个月送她的生日礼物。
多么讽刺。
二十年的婚姻，十八年的父女亲情，三十年的兄弟之情，全都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
意识沉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我发誓如果有来世..."俞晟？
俞晟！
"肩膀被剧烈摇晃，我猛地睁开眼。
刺目的阳光让我条件反射地抬手遮挡——这个简单的动作让我愣住了。
手臂修长有力，皮肤紧致，没有那些熟悉的老人斑。
"发什么呆呢？
下一个就是你了。
"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凑到面前。
赵明，我大学时代最好的朋友，此刻正活生生地站在眼前，年轻的面庞上带着担忧，"你脸色白得像纸，要不要喝点水？
"我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
指节分明，指甲修剪整齐，右手腕上那道大学时留下的疤痕清晰可见。
深蓝色西装袖口露出精工腕表——这是父亲送我的二十一岁生日礼物，早在我执掌公司前就因意外损坏了。
墙上电子钟显示：2003年5月12日，上午9:47。
我重生了？
回到了二十二岁那年，大西参加瑞明投资实习面试的日子？
"下一位，俞晟先生。
"会议室门打开，一位HR模样的女性探头出来。
机械地站起身，我接过赵明递来的矿泉水瓶，冰凉的触感确认这不是幻觉。
走廊尽头的落地窗映出我的身影——瘦高的年轻躯体，没有后来因应酬不断而积累的啤酒肚，头发浓密乌黑。
走进会议室的短短几步路，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前世这场面试我只得到普通实习岗位，但现在...五十年的商业经验在我脑海中翻涌，包括未来二十八年里每一个关键的市场转折点和政策变化。
长条会议桌后坐着五位面试官。
最边上那位优雅的女性立刻吸引了我的注意——楚婉清！
瑞明投资的副总裁，前世金融圈赫赫有名的"铁娘子"。
前世我们有过几面之缘，但从未深交。
此刻她正低头翻阅我的简历，乌黑的长发挽成一个干练的发髻。
"俞先生，假设你有1000万资金，如何在当前市场环境下实现保值增值？
"中间的中年男子抛出常规问题。
前世我结结巴巴地给出了教科书般的标准答案。
但现在，我嘴角微微上扬。
"首先，这个问题本身就有问题。
"我声音沉稳，看到几位面试官惊讶地挑眉，"1000万不是重点，关键在于投资期限和风险承受能力。
以当前市场而言..."我流畅地分析着2003年的经济形势，刻意提到几个尚未公布但即将出台的金融政策。
当我指出"非典疫情将对旅游业造成短期冲击但会意外催生电商机遇"时，楚婉清突然抬头，锐利的目光像刀子般射来。
"有意思，"她第一次开口，声音冷静而清晰，"你这些预测的依据是？
"我迎上她的目光："部分来自公开数据比对，部分来自对人性规律的把握。
比如，恐慌总会过去，但人们的行为模式会永久改变。
"停顿一秒，我补充道："就像9·11改变了航空安检，非典会让中国人养成网购习惯。
"会议室鸦雀无声。
我看到楚婉清在笔记本上写了什么，然后划了重重两道下划线。
面试结束时，主面试官罕见地起身与我握手："俞先生，你的观点...很有独到之处。
我们会在三天内通知结果。
"我知道自己表现远超预期。
走出会议室时，后背的衬衫己经湿透，但这次不是因为紧张。
•••大厦外阳光明媚，我站在台阶上深吸一口气。
二十八年的光阴倒流，所有错误都可以重来，所有背叛都能预先防范。
最重要的是——父亲还活着，家族企业还没有被俞阳蛀空。
"俞晟？
好巧啊！
"这个声音让我的血液瞬间凝固。
慢慢转身，周曼——年轻了二十八岁的周曼，穿着淡蓝色连衣裙，笑靥如花地朝我走来。
阳光在她栗色卷发上跳跃，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
前世我们就是在这场面试后"偶遇"的。
"听说你来这边面试，我刚好在附近逛街..."她歪着头的样子曾经让我一见倾心。
现在我只感到一阵恶寒。
如果记忆没错，此刻她早己和俞阳秘密交往两年，接近我是他们精心设计的骗局开端。
我强压下涌起的恨意，面部肌肉机械地扯出一个微笑："是啊，真巧。
""面得怎么样？
"她自然地挽上我的手臂，身上散发着青春的气息，"我请你喝咖啡庆祝一下？
"肌肤相触的瞬间，我几乎控制不住想要掐死她的冲动。
但理智很快占据上风——现在撕破脸太便宜他们了。
我要让这对狗男女亲身体会，什么叫作茧自缚。
"下次吧，我赶着回学校交论文。
"我轻轻抽出手臂，假装看了眼手表，"周西金融学课程结束后有空。
"周曼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前世的我从未拒绝过她的邀约。
但她很快恢复甜美笑容："那说定了！
"转身走向地铁站的路上，我的表情彻底冷了下来。
复仇的种子在胸腔生根发芽，但这一次，我要比他们所有人都更耐心、更狡猾。
首先，我需要资本。
走向地铁站的路上，我在脑中列出一系列短期投资机会：那支现在才3块钱，三个月后会因锂矿发现涨到12块的股票；那场即将开始的原油期货牛市；还有年底会因网游概念暴涨的科技股...在进站前，我最后回望金融街高耸的摩天大楼。
很快，那里会有我的一席之地。
而那些背叛我的人，将亲眼见证我登上他们无法企及的高度，再亲手把他们推下深渊。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
掏出来一看，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试表现不错，但关于非典的观点太冒险了。
楚婉清？
她怎么会有我的号码？
更重要的是，她为什么特别关注我对非典的预测？
我盯着屏幕，嘴角慢慢扬起。
这一世，似乎不止我一个人藏着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