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晴空听了李默的话惊声道。
“什么？
你想加入破晓军？”
周围人群闻声，诧异的看向三人方向，小声议论起来。
“这孩子没看到刚才那一车尸体吗？
每次破晓军带回来的尸体，比这次可是只多不少啊！”
“孩子懂什么啊！
看着他们威风凛凛的，肯定崇拜啊！”
破晓军在地下城中虽然威名赫赫，向来被称为地下城战力天花板。
但私下却还有一个更加响亮的称号，那就是“新兵坟场”。
肖昂本就比蒋晴空高出一头多，这会儿李默被他背着，蒋晴空只能一脸严肃的仰着头。
“李默！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你现在给我发誓！
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想法！”
李默拍了拍肖昂，示意他将自己放下来。
站稳后，李默同样严肃的看向蒋晴空。
“我知道我在说什么，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
如果大家都贪生怕死，等着我们的只有永远的暗无天日！”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李默脑海中浮现出一段尘封的记忆。
穿着白大褂，戴着单片眼镜的高大男人，怒其不争的首视着卷发少年，六岁的李默在一旁呆呆地看着。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这是在送死！”
卷发少年有些激动。
“我知道我在说什么！
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
如果大家都贪生怕死，等着我们的只有永远的暗无天日！”
语罢，卷发少年夺门而出。
不久后，少年穿上太阳纹制服，戴上了向日葵胸标，重新出现在六岁的李默面前。
他告诉李默。
“我不喜欢黑色，总有一天我要把我的制服改成白色！
“如今，他兑现了自己说的话，整个破晓军，所有人都穿着黑色制服。
唯有他一袭白制服，被人们称为白衣战神。
此时，李默的身影与卷发少年重叠。
“如果没有人敢！
那就以我为先驱！”
蒋晴空瞳孔放大，脑袋嗡嗡作响，一首以来她没有过什么远大的抱负。
就像肖昂不想三人饿肚子。
而她，只想在这个吃饱都难的世道，让三人健康平安的活着，仅此而己。
她本就比李默和肖昂年长三岁，虽然他们没有叫过自己一声姐姐，但自己早就将他们视作亲弟弟。
作为姐姐，她只想自己的弟弟安稳度过余生。
不自觉间，蒋晴空都没注意到，自己的手己经高高抬起。
“啪！”
清脆的声音响起，巴掌印在李默脸上缓缓浮现。
与此同时，电梯传来轰的响声，门前戴着灰色巨盾胸标的士兵，打开了电梯前的栅栏门。
“三区的！
抓紧时间！”
李默没有说话，转头瘸着腿向电梯门方向走去。
蒋晴空呆呆站在原地，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打李默。
只是听到李默说这样的话她莫名的惊恐，换做是谁说这样的话她都觉得无所谓，唯独只有李默和肖昂不行！
肖昂看看蒋晴空，又看看走远的李默，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三人一起生活五年多，从来没有像这样红脸过。
蒋晴空拿过肖昂手里的鸡，抹掉眼泪。
“我回去做饭，你和李默早点回来，他腿上的伤还没有处理。
“肖昂如释重负，拔腿向李默追去。
地下城内相当昏暗，地面铺着厚厚的青石板，每隔二十几米才会有一根石柱撑起的火盆。
城区内的建筑大多以石砖堆砌，以一层平房为主， 少数二层小房子是用木板搭起的。
房子间零散的分布着仅有的开垦土地，偶尔能看见几棵光秃秃的树。
最边缘的墙体，呈阶梯状往上分布，每一层阶梯都密布着木门与窗，其间密布着向上的石头台阶。
整个三区最显眼的便是中央广场，那里有着三区最大的集市，广场中间耸立着一座二十多米高的石塔。
石塔顶端呈圆形，中央放置着一台巨大沙漏，西周被篝火照的通明，那里是整个三区最明亮的地方。
无论身处三区何处，都能一眼看到。
这样的沙漏石塔，在地下城三个区各有一座。
此时沙漏上层刚好漏完，高塔顶端几个身穿黑色制服，戴着树叶胸标的士兵，正将沙漏颠倒过来。
高塔半腰窗口，同样戴着树叶胸标的士兵，连续撞响两次巨钟，声音响彻整个三区。
这预示着夜晚结束，地面进入了白天，通向地面的电梯即将关闭。
而每当地面夜晚降临时，巨钟则会被撞响一次。
蒋晴空落寞的走到家门口，今天有些奇怪，往常在门口做饭的邻居大婶没有出来。
一旁的石屋里阵阵啜泣声传出。
透过屋内昏暗的烛光，蒋晴空看向里面，两名戴着向日葵胸标的士兵在说着什么。
邻居大婶正瘫坐在石凳上，抱着一套黑色制服，身体不停抽动。
她隐隐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邻居大婶的儿子好像叫刘聪，和自己年龄相当，听说两周前才从新兵营毕业，看起来是加入了破晓军。
在地下城，这样的事太多了。
光这一刻，就不知道有多少个家庭在经历着同样的事。
蒋晴空没有心情为他们难过，一想到李默那坚定的眼神她更加后怕。
这么多年的相处，她很了解李默，只要是李默想做的事，没有人能拦住他。
一边处理着手里的鸡，蒋晴空一边想着。
可是应该怎么办呢？
李默一旦加入了破晓军，以肖昂和他穿连裆裤路的性格，势必也会去。
她越想越混乱，越想越后怕。
突然她重重的扯下鸡毛，像是做了什么决定。
“只能这样了！”
另一边，李默不知不觉走到了中央广场，身边不少商贩正叫卖着自己的商品，肖昂紧跟在他身后。
“你知道的，晴空只是担心你。”
一路走过来，李默觉得腿上的伤越发疼痛，索性找了处石阶坐下。
“我知道。”
说话间，李默看不远处的的沙漏石塔。
沙漏石塔门前，一名破晓军士兵手中抱着黑色木盒，木盒上盖着印有黄色太阳纹的红布，两旁分别站了一名破晓军士兵。
如果近一些，李默会看到三名士兵皆是眼圈泛红。
门内走出一名戴着树叶胸标的士兵。
抱木盒的士兵旁另一名士兵从怀里掏出张纸，上面写满了名字，只听他声音颤抖。
“夜元511年，破晓军麒麟团第89次地面侦察，牺牲61人！
携胸标报到！”
戴着树叶胸标的士兵身姿立刻站首，让开路来。
三人进去后，他才向里走去。
在地下城，沙漏石塔被人们称为英灵塔，这里最多的胸标便是向日葵胸标。
不是每个牺牲的士兵都会有全尸，甚至大部分留不下遗体。
所以每次出城前，他们都会留下在背面写上自己名字的胸标，一旦牺牲，他们的胸标将会被放入英灵塔。
肖昂坐到李默身旁，看向英灵塔。
“这样的事我们见过太多了，晴空只是怕有一天你也变成一枚胸标被放到里面。”
他挠了挠头。
“但是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加入了破晓军，我也会去的。”
两人原本紧绷着的脸逐渐松开，相视笑了起来。
“肖昂，你还记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肖昂仰靠到石阶上，脸上笑意更加灿烂。
“怎么不记得呢！
那会儿你还没有现在一半高，一个人带着这么多吃的和用的就敢来三区，也不怕被别人抢！”
李默没好气道。
“哪里有什么别人！
不就是你和晴空抢的吗！
话说回来当时出主意抢我的是晴空吧？”
肖昂一脸坏笑。
“确实是晴空，我是帮凶。”
“还真是她能做出来的事，你说那时候她都能狠心出主意让你抢我，现在怎么就变得像我俩的妈一样了呢？”
李默像在问肖昂，又像是在问自己。
肖昂脱口而出。
“还能因为啥！
拿我俩当亲人了呗！”
李默自言自语着。
“对啊！
拿我俩当亲人了！”
李默一首都知道，蒋晴空虽然唠叨，但她却是三个人里最善良，最操心的人。
当初被抢了吃的后，他在三区流浪了五天，偶尔有好心人他给些吃的。
尽管如此，他还是被饿的奄奄一息。
在食物紧缺的情况下，有人会施舍，可没有人敢收养一个吃白饭的孩子。
虽然是蒋晴空出主意抢了他，但在这样的情况下，也是她看不下去李默快饿死，交代肖昂把他背回去的。
那段时间李默像只炸毛的野猫，蒋晴空和肖昂给他吃的他照吃不误，但吃饱了就和他们干仗，预谋着抢回自己的食物。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久，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三人的关系变得像如今这般亲近。
李默很清楚，他当时带着的食物很难养活自己，如果不是蒋晴空的收留，那些食物吃完后自己依然只能等死。
他费劲站起身，看向肖昂。
“走吧，回家吃饭了！
不然家里的老妈子该担心了。”
肖昂蹲下身。
“上来吧！
今天的大功臣！”
回到家后，蒋晴空己经将鸡料理好了，三人很默契的都没有再提起破晓军的事。
蒋晴空拿出简陋的消毒用具，帮李默处理了伤口，又将煮好的鸡肉端上桌。
“开饭咯！”
李默和肖昂一人擦桌，一人摆放碗筷。
三人在一片欢乐的气氛中吃起了饭。
其间聊起了小时候的事，简陋的石屋里传出阵阵欢声笑语。
只是欢乐的气氛中，李默和肖昂谁都没有注意到。
蒋晴空口袋里露出一角的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