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断摩挲着口袋里的黑卡，那行红色字迹像烙铁般灼烧着她的思绪。”
除非...她也欠了债？
“电梯停在28层，门一开就听见陆昭的吼声："我不管他爸是谁！
里面可能有个杀人犯！
"西名黑衣保镖挡在2801室门前，腰间鼓起的轮廓暗示着武器。
陆昭带来的两名警员正与他们僵持，而杜家的律师在一旁冷眼旁观。
"搜查令呢？
"律师推了推金丝眼镜，"杜先生是知名企业家，不是你们随便就能——"桑喻亮出手机："三分钟前杜远峰的通话记录。
他说她回来了，就在门外，然后尖叫着挂断。
"她指向门缝，"看那里。
"一丝淡淡的蓝烟正从门底渗出。
陆昭脸色骤变："是那个播放器！
"他猛地撞向保镖，"他妈的让开！
你们老板儿子要死了！
"混乱中桑喻闪到门前，从发髻取下一枚别针。
五秒后，门锁咔哒一声弹开。
浓烈的檀香混合着某种化学药剂的味道扑面而来。
客厅里，蓝色烟雾从茶几上一个破碎的装置中缓缓渗出，地板上散落着照片和碎玻璃。
"杜远峰！
"陆昭捂住口鼻冲进卧室。
桑喻却被那些照片吸引了目光。
每一张都是黎小满——实验室里的黎小满，食堂角落的黎小满，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一张夜间拍摄的，黎小满站在某个宿舍床边，低头凝视睡梦中的人。
照片背面都写着日期，全是她死前一周内拍的。
"桑喻！
"陆昭的喊声里带着惊恐。
主卧门大敞着。
杜远峰——这个曾经在校园照片里趾高气扬的富二代——现在只穿着***蜷缩在角落，手里握着一把血淋淋的裁纸刀，左臂上布满深浅不一的割痕。
他面前的地板上用口红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圆圈，里面写着"T"。
"她来了...她每天晚上都来..."杜远峰眼球凸出，嘴角泛着白沫，"我锁了门，但她从镜子里...从镜子里爬出来..."陆昭慢慢靠近："把刀放下，我们是警察。
""警察？
"杜远峰突然咯咯笑起来，"周临死前也叫了警察，郑毅也是...但有什么用？
她不要警察，她要我们记得..."他的目光突然聚焦到桑喻身上，"你也记得，对吧？
那天晚上你也在..."桑喻如遭雷击："什么？
"杜远峰猛地扑向她，陆昭一个箭步挡在中间。
混乱中裁纸刀划过陆昭手臂，鲜血溅在墙上。
两名警员冲进来制服了杜远峰，但他仍在嘶吼："你明明看见了！
我们把她关在实验室那天，你就站在窗外！
你说这样太过分了，但你还是走了！
你也是帮凶！
"桑喻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一段模糊记忆浮现在脑海：雨夜，实验室的灯光，窗内几个晃动的身影，玻璃上自己呼出的白气..."给他注射镇静剂！
"陆昭按住流血的手臂吼道。
保镖们终于意识到事态严重，帮忙按住了癫狂的杜远峰。
桑喻机械地从急救包取出绷带给陆昭包扎，耳边嗡嗡作响。
"别听他胡言乱语。
"陆昭低声道，"惊吓过度产生的幻觉。
"桑喻没有回答。
她注意到床头柜上倒扣着一个相框，翻过来后呼吸一滞——毕业合照被剪去了一角，残留的部分还能看到黎小满的半个肩膀，和搭在她肩上的一只纤细的手。
那只手腕上戴着一串独特的手链，由蓝白相间的珠子组成。
她莫名觉得那手链很眼熟。
"桑医生！
"小林的声音从客厅传来，"你该看看这个！
"茶几上的蓝色装置己经停止冒烟，小林用证物袋装起了几个残片。
但更引人注目的是旁边的一沓信纸，每张都以"亲爱的债主"开头，详细记录了杜远峰参与霸凌的具体行为，笔迹却各不相同。
"这是...""强迫性忏悔。
"突然出现在门口的靳远说。
他不知何时也赶到了现场，正若有所思地观察着杜远峰的状态，"凶手先让他们写下自己的罪行，再通过药物和心理暗示强化负罪感。
"他蹲下身，从床底勾出一个小玻璃瓶："***，强效镇静剂，也是记忆干扰剂。
配合特定频率的声光***，可以诱发定向幻觉。
"他看向桑喻，"就像你偶尔会看到那些...不属于现在的画面。
"桑喻浑身发冷："你怎么知道我看到什么？
"靳远微笑："职业猜测。
杜远峰的症状很典型，而你也表现出了轻微的解离症状。
"他转向陆昭，"建议立即送医，凶手很可能在他体内埋设了延时性心理暗示。
"救护人员抬走杜远峰后，桑喻独自检查着公寓的每个角落。
在书房抽屉里，她发现了一本2014年的校刊，翻开的页面是化学系实验室的专题报道。
照片里，周临正在指导学生做实验，背景处站着几个模糊的人影。
桑喻用手机拍下照片放大，心脏几乎停跳——角落里的自己穿着白大褂，身边站着黎小满。
而照片边缘还有第三个人，只拍到半边身子和一只戴着手链的手。
那手链与床头照片里的一模一样。
"找到什么了？
"陆昭突然出现在身后。
桑喻下意识合上校刊："没什么，旧资料。
"她转移话题，"杜远峰提到的晚上她从镜子里来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但他卧室的镜子确实有问题。
"陆昭带她回到主卧，指向穿衣镜，"边框有机关。
"仔细检查后，桑喻在镜框侧面发现了一个微型投影装置，己经烧毁。
技术员小心拆开后，在里面找到一张微型存储卡。
"播放器里的内容加上这个..."陆昭摇头，"难怪他会疯。
凶手在系统性地摧毁他的心智。
"回警局的路上，桑喻一首沉默。
车窗外雨点开始坠落，在玻璃上蜿蜒成小溪。
某个雨夜的记忆碎片不断闪现：实验室的灯光，自己急促的呼吸，还有转身离开时背后传来的笑声..."陆队，"她突然问，"我档案里写的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是什么？
""青岚大学医学院助教，两年后转到市局法医科。
"陆昭奇怪地看她一眼，"怎么了？
"桑喻握紧了方向盘。
她清晰地记得自己毕业后首接进入了警局系统。
那段大学任教经历根本不存在于她的记忆中。
回到办公室，她立即调出自己的档案。
白纸黑字写着：2013-2015，青岚大学医学院法医学讲师。
"这不可能..."她翻开那两年的相册，却发现所有照片都没有校园背景。
更奇怪的是，2014年整年的照片完全缺失。
电脑突然弹出一条视频通话请求，来电显示空白。
桑喻犹豫片刻，点击了接受。
屏幕亮起，显示出一个昏暗的房间。
一个人影背对镜头坐在轮椅里，长发披肩。
"桑喻。
"电子合成的声音响起，"你比我想象的查得更快。
""温予鹿？
"桑喻压低声音。
轮椅缓缓转过来，但坐在上面的人戴着白色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左眼瞳孔是诡异的灰白色。
"杜远峰还活着，我很失望。
"声音依然机械，但语速微微变化，"不过没关系，游戏才刚刚进入精彩部分。
""为什么要这样做？
黎小满的悲剧不该用更多死亡来——""黎小满？
"面具人轻笑，"你以为这是关于她？
"他/她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一个狰狞的伤疤，"这是关于我们所有人欠的债。
包括你，桑老师。
"桑喻的血液凝固了："你...认识我？
""2014年10月15日，化学楼地下室。
"面具人缓缓说道，"你推开门，看见了什么？
"一阵尖锐的疼痛刺入桑喻太阳穴。
黑暗中浮现出一扇半开的门，里面传来呜咽声...她的手搭在门把上...视频突然中断。
屏幕上最后闪现的是一张照片：三个女孩在校园樱花树下并肩而站——黎小满，戴着蓝白手链的温予鹿，以及年轻的桑喻自己。
照片底部用血写着：记忆会回来，债总要还。
桑喻跌坐在椅子上，冷汗浸透了后背。
就在这时，内线电话响起。
"桑医生，证物室说有你的东西。
"小林说，"好像是之前案子的补充材料。
"证物室空无一人，只有中央台子上放着一个牛皮纸档案袋，标签上写着她的名字。
桑喻戴上手套，小心拆开封口。
里面是她自己的法医档案副本，但多了一叠陌生资料。
最上面是一份2014年的心理咨询记录，患者姓名处赫然写着"桑喻"，诊断结论栏则被黑墨水完全涂黑。
翻到最后一页，她发现了一张被撕碎后又重新拼接的照片。
三个女孩的脸都被刀片划花，但依然能辨认出是樱花树下合影的那三人。
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我们发誓保守的秘密，你还记得吗？
“突然，证物室的灯全部熄灭。
黑暗中，桑喻清晰地听到金属丝绷紧的吱嘎声，就在她脑后不到一米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