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珠子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滑落,在粗布衫上洇出深色痕迹。
这个二十岁的傻子生得实在标致,浓眉斜飞入鬓,眼窝深邃得能盛月光,偏生嘴角总挂着三岁孩童般的憨笑。
"柱儿!
"村头王寡妇挎着竹篮袅袅婷婷走来,藕荷色碎花裙摆扫过青石板,"帮姐摘点金银花?
"她故意俯身整理绣鞋,露出一截雪白脚踝。
刘柱仰起头嘿嘿直乐,沾着泥巴的手指戳向女人发髻:"蝴蝶!
美凤姐头上落蝴蝶了!
"他说的其实是那支鎏金点翠簪子,去年王美凤守寡时从城里带来的稀罕物。
"小呆子。
"王美凤红着脸拍开他的手,胸脯微微起伏。
村里人都说这傻子命硬,三岁克死爹娘,七岁摔坏脑子,偏生这副皮囊越长越招人。
她拽着刘柱往南山走时,分明听见墙根下纳鞋底的张婶从鼻子里哼气:"骚狐狸精,连傻子都不放过。
"山路蜿蜒似蛇蜕。
刘柱蹦跳着揪野莓,浆果汁把嘴唇染得嫣红。
王美凤望着他起伏的肩胛骨发怔,那身板比去年庙会上见的杂耍艺人还结实。
忽然脚下一滑,刘柱整个人栽进荆棘丛,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
"哎呀!
"王美凤慌忙去扶,却见血珠顺着刘柱眉心滴落,正落在他从不离身的羊脂玉佩上。
那玉佩突然泛起幽蓝微光,转瞬即逝。
刘柱突然不笑了。
他定定望着掌心压碎的紫珠草,那些纠缠多年的混沌记忆突然清晰起来——五岁那年爷爷握着他的手辨认药材,白发垂在泛黄的《神农百草经》上:"咱们刘家世代行医,柱儿要记住......"夕阳西沉时,王美凤扶着刘柱往家走。
傻子依旧傻笑,指尖却悄悄捻着方才自动愈合的伤口。
月光爬上他浓密的睫毛,在那双突然清明的眼睛里投下细碎银屑。
村口老槐树上,不知谁新挂了条红绸带,在夜风里飘得像一簇火苗。
---第二章 青石板的秘语**晨雾还未散尽,刘柱蹲在井台边搓洗衣裳。
皂角泡沫沾在他睫毛上,映着朝阳泛起七彩光晕。
村东头传来杀猪般的嚎叫,震得老柳树上的麻雀扑棱棱乱飞。
"作孽哟!
"李铁匠的媳妇攥着擀面杖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