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个女人，最狠能狠到什么地步呢。

无非就是害死她的男人罢了。

警察这么想，我也是。

——写于1993.11.17

港都最美的季节便是深秋了。微冷的海风夹着一丝鱼腥的气息，穿过大厦，街巷，最终停在东岸的山坡上。那里堆积着厚厚一叠的落叶，以及泥泞的土地下我最亲爱的丈夫的身体。

哦，不，是他的一部分。

我爱这个季节，因为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可以好好地休息，他身上的味道不会那么快被人发现。又不至于太冷，冷到我出行也不方便。

这边处理完毕后，我骑上了我的小车，继续带上我的丈夫，一路吹着风，唱着歌，最后停在郊外的那座桥上。

我把他装在一个花盆里，让他好好看一会这里的风景。曾经，他也带我来这里兜过风，透过窗外能一瞥宽阔的江水，两岸的丛林，以及那颗滚圆红烫的太阳。

驻足了大概二十分钟，我想时间也该到了，从背包里拿出我的凳子，准备翻越栏杆，陪着我亲爱的一起沉入江底，顺着暗流一起飘向海洋。

只可惜，我失算了。

被“好心人”发现得太早，没能完成我的夙愿。哼，我该说他是好心人还是坏心人呢，差一点点，差一点点我的计划就完美实现了，都是他，这个糟老头子，坏了我的好事。

再后来，就是现在了。

我认命，警官大人，这就是我能交待的全部事实。

…………

审讯室的光线打到眼前这个女人的脸上，也不起一丁点波澜。她是如此冷静，冷静到无情，淡漠，似乎眼神中带着强烈的蔑视人间的感觉。她又是如此饱含情绪，讲述的种种细节生动逼真，细致入微，嘴里翻飞的故事犹如过完了许多人的一生。

从昨日被捕，审到今天快凌晨。当她讲完最后一个句子的时候，我们捕捉到她神情中总算有了松懈的态势，突然不再紧绷，嘴角咧开了下。随即又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