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密的雨像一层轻纱,笼罩在整座城市上空。
雨丝顺着屋檐滑落,在地面上蜿蜒成细流,像是在无声地絮叨。
白奕桁独自坐在酒馆二楼的雅间,指尖摩挲着早己凉透的酒杯,目光却始终无法从窗外移开。
他的目光越过街巷投向城外,那是一座古老监狱。
黑色的围墙在雨中若隐若现,围墙是用青石垒起的,上面爬满了暗绿的藤蔓,藤蔓在雨水的冲刷下泛着幽冷。
每次看到那里,总让人产生一种莫名的压抑,那种冰冷的感觉,让过往的行人下意识地加快脚步,连看一眼都心生畏惧。
那就是第七监狱,一座建立于康文皇帝时期的监狱。
而白奕桁,就是第七监狱的一名典狱官。
他为什么会成为一名典狱官?
事情得从一个月前说起,白奕桁刚来到这座南方小城。
在一个偶然的时机,白奕桁遇到那个男人,他从一辆老旧的车子下来。
车子是崭新的,对于一个见惯现代车辆的白奕桁来说,这种带着上世纪三十年代风格的古典车型,只能用老旧来形容。
那是个威武冷峻的中年男子,车门开启的瞬间,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凝固。
男子看上去五十多岁,一身笔挺的军呢大衣将他的身形勾勒得犹如长剑。
他的头顶弥漫着一团若隐若现的暗红色光晕,像凝固的鲜血,却在深处透着一缕紫色。
他便是金玄霆,第七监狱的最高长官——典狱长!
出于对金玄霆的好奇,白奕桁入职第七监狱,成为监狱的一名典狱官。
————————白奕桁不属于这个时代,他是一名穿越者,对于一名生于红旗之下,长期受科学价值观熏陶的人来说。
穿越本应该是一件严重反科学定律的事情,这种事情和他所接受的教育,以及他的核心价值观完全相悖的。
然而,白奕桁自从出生便与常人不同,他能看清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每个人的头顶都有一团光晕,大部分人头顶的光晕都是灰蒙蒙的,很是稀薄,几不可见。
只有很少数的人,稍稍有所不同。
对于这种奇异景象,白奕桁称之为气运。
首到入职第七监狱,那个地方为白奕桁的认知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号外!
号外!
飞蓬国远东军炮轰奉阳北部营房......”报童尖锐的呼喊声穿透雨幕。
白奕桁手中的酒杯猛地一晃,酒水洒了一地。
该死,今天是哪一天......奉阳北部营房事件爆发后的第五天?
白奕桁一拍脑袋,心中不由懊恼。
该死!
白奕桁心中暗骂,差点把这个改变大夏国百年国运的关键日子给忘记了!
等等!
街道上,那个让他失神的年轻人哪里去了?
白奕桁晃了晃微醺的脑袋,视线在雨中的街道快速搜寻。
那是一个特别的人,他的周身萦绕着如水银般流淌的气运光晕,又像是凝固的星光。
那种从未见过的奇异光泽,在细雨下泛着让人着迷的流光,让白奕桁看得不由地失了神。
“掌柜的,后院好像进贼了。”
白奕桁侧耳倾听,露出一丝玩味的笑,他放下酒杯,整了整衣襟。
掌柜的连忙赔笑,道:“哎,哎,典狱官大人,我这就派人去看看。”
“无妨,我亲自去。”
白奕桁抬手打断掌柜,他看向酒馆后院,雨幕深处,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雨越下越大。
几名壮汉将年轻人团团围住,逼至酒馆后院的角落。
后院到处都是水,年轻人脚下一滑,整个人重重地栽倒在柴垛旁。
尖锐的木刺划过他的掌心,鲜血顿时在地上蔓延开来,转瞬便被雨水冲刷成淡红。
“跑啊,不是很能跑?
怎么不跑了?”
为首的光头壮汉狞笑着抬起皮靴,狠狠地碾在年轻人的手背上。
年轻人浑身湿透,身上沾满淤泥,却死死护住怀中的物件,对身上的伤却浑不在意。
他的首觉告诉他,怀中的东西非常重要,不容有任何损失。
————————就在这时,一柄黑色的雨伞由远而近,白奕桁撑着雨伞缓步走到几人跟前。
看着眼前场景,他忽然想起后世一部电影里的台词,嘴角泛起若有若无的笑意。
“喂,这边还有个人呢。”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施暴的壮汉齐齐停手,说道:“还有王法吗?
还有法律吗?”
“大,大人!”
光头壮汉猛地转身,待看清白奕桁身上的典狱官制服时,脸色微变。
他慌忙地挤出谄笑:“这小子偷了我们的......”白奕桁两眼微眯,目光落在年轻人身上。
眼前之人,虽然身陷困境,眉宇间却仍透着一股从容。
在白奕桁的眼睛里,他的周身流转着银白光晕,在雨幕中愈发光彩夺目。
“偷东西?”
白奕桁声调陡然拔高,说:“偷了什么东西?”
光头大汉喉结滚动,额前渗出细密汗珠。
第七监狱在这一带有着特殊的地位,那座存在了三百年的监狱给了光头很大的压力。
“说不出来,便是诬告。”
白奕桁冷冷地看着光头大汉,说:“按中央同盟律法,诬告、殴打他人处三年以下刑狱!”
“大人!”
光头大汉眼中闪过一丝阴冷,说道:“这可是李家人的事情……”“滚!”
白奕桁一声暴喝,猛地一脚踢出,将大汉踢出老远。
他大步上前,将年轻人护在身后,说:“管你李家还是王家,再不滚小爷今天废了你们!”
光头壮汉踉跄起身,抹去嘴角的一丝血红,道:“大人好胆色,李家的事情都敢管,咱们走着瞧......”他深深地看了白奕桁一眼,然后带着一群人缓缓离去......“叫什么名字?”
白奕桁目送着光头一伙人离去,转身蹲在年轻人面前,仔细地打量着眼前之人。
年轻人置若罔闻,他沉默地撑起身子,步履蹒跚地向院外走去。
“这样子无视你的救命恩人?”
白奕桁微微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你礼貌么?”
年轻人闻言,停下脚步,他缓缓转身,一脸冷漠地望向白奕桁。
白奕桁这才看清楚,那年轻人以命相护的,竟然是一块碧绿古朴的兽纹玉环。
区区玉佩,值得拿命去守护么?
就在这时么,酒馆前门传来杂沓的脚步声,期间夹杂着飞蓬语与大夏国语的叫骂。
飞蓬人怎么会出现在这?
白奕桁眉头微蹙,余光瞥见年轻人攥着玉环的手微微紧了紧,身体也明显僵了一下。
“跟我来。”
他当机立断,一把拽住年轻人手腕,熟门熟路地往后门跑去。
作为这家酒馆的常客,白奕桁对附近巷弄了如指掌。
他们穿过几条小巷,很快就将身后追捕的人群甩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