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的人不算少。
林疏家住二楼。
门外有一个共用的走廊。
水泥砌成的拦墙并不高,头顶的灯光忽闪,楼下路灯光线稀薄。
好在楼层较低,林疏还是能看清来人是谁。
江柏年。
他站在路灯下,光打在身上,整个人显得清冷又疏离。
抬头望向上方垂眸的少女。
眼睛亮得出奇。
红黑校服套在他身上,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一张脸把周围贬得黯然失色。
林疏也没想到,他们居然还是同一个小区。
西目相对,但谁都没有开口。
钥匙在门锁里旋转。
那扇老旧的铜门最后缓慢地隔绝了江柏年的视线。
也让人难以窥见他眼中的笑意。
江柏年目不斜视,抬头望了好一会儿,身后的人才姗姗来迟。
“你说你干嘛要打架啊,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的。”
江河川语气有些烦躁。
快要入冬的夜寒风像刀子似的,打在身上又疼又冷。
来之前,他手气格外的好,正要多赢两把,江柏年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本来不想来的,但想起上回,这个便宜儿子做的事,他就忍不住的打哆嗦。
现在相处正好,他脾气就忍不住上来了。
江柏年回神,淡淡地瞥他一眼,便缓慢地向前踱步,语气漫不经心中带着警告:“那你就要准备好你的医药费了。”
“这么喜欢讲道理,那下次有人上门的时候,我还把你放出来跟他们讲道理好了。”
江河川看着他,猛然惊出了一身冷汗。
连忙上前道:“我…我开玩笑的。”
江柏年没理他,眼底的冷漠几乎有了实质。
最后看了一眼门房上悬挂的孤灯,江柏年漫步离开。
林疏进去之后,便将房门反锁。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才抬起头来打量周围的环境。
很简单的装修风格,难得的干净。
林疏像是卡了似的,整个人僵硬地待在原地。
缓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始有动作。
客厅不算大,但外面还是带着一个小阳台。
上面有几个泡沫箱,里面装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土壤,长势茂盛的绿苗在灯光的照耀下更加显得生机勃勃。
而窗外,则是昏黄的路灯。
漆黑的夜在这一刻显得宁静又温和。
林疏静静地看着,不知不觉眼睛有些难受,白皙的脸颊也感受到了有什么东西温柔地滑落。
她冷着脸,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拿下来一看。
刚刚触碰过的地方反射着晶莹透亮的光。
原来,是泪啊。
林疏,不要想了,这是个梦。
对,不能想。
她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表情来看待这一切,只能归于最原始的平静。
匆匆洗漱完,林疏连自己房间都没打开过,便蜷缩在沙发上睡着。
或许,明天这个梦就会像往常一样消失不见。
往日里重复数次的梦魇会接踵而至。
其实,有点巧,江柏年的家在林疏家斜对面那栋楼。
老旧、破败更应该是它的代名词。
江河川早年没有染上赌瘾的时候,手里还有几个钱,那个时候,这套房子就很便宜,索性买了下来。
这么多年过去,倒成了他手里唯一拿得出的财产。
经过刚才江柏年怼了一朝,江河川安分不少。
在他面前始终都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生怕这个儿子火气大把自己肖一顿。
江柏年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做饭。
临了还不忘问江河川吃什么。
给对面那人吓得惊慌失措,连忙摆手,随后连滚带爬跑出门。
生怕江柏年一个不高兴给自己毒死。
也不怪他那么害怕,今天的江柏年是有点反常。
以前甭说做饭了,懒得理他都算好的。
今天的江柏年对于江河川而言就跟抽风没有任何区别。
江柏年看着远处落荒而逃的背影,情绪缓缓冷静下来。
手里的锅铲被放回原处。
他则来到洗漱台前捧水洗了把脸。
房间微弱的灯光落在江柏年身上。
少年隐于暗处,那双望向镜子里的眼睛亮得出奇,欣喜、彷徨众多情绪都糅杂成眼眶里的一滴泪,溢框而出。
江柏年靠墙。
仰望着。
眼底的泪还是顺着脸颊淌下来,在稀薄的白光照耀下,熠熠生辉。
林疏。
江柏年默念着她的名字。
“林疏。”
他轻声道。
像是不忍戳破一场美轮美奂的梦。
江柏年边哭边笑:“生日快乐。”
与此同时,放在台上的手机震动一声,屏幕亮了起来。
薄灯:你怎么回事?
有人堵你,看清人脸了吗?
知道是谁干的吗?
江柏年平复一下心情,回道:知道,王刚干的薄灯:王刚是谁?
你怎么知道的?
江柏年:有人报警,去了趟警局江柏年:王刚你真的不知道吗?
听说喜欢薄酒,之前送花闹挺大那个薄酒,薄灯的双胞胎妹妹。
薄灯:他?
那个拽上天的二百五?
行,我知道江柏年看完,回复了一个“嗯”字。
屏幕熄灭后,他静静地出了回儿神。
随后重新给薄灯发了条信息:你能不能想办法,给我弄点上一届联赛化学考试的备考资料?
薄灯:你不去弄物理改弄化学,怎么着,准备改行啦?
老马听了估计能感动得哭上三天三夜薄灯 :你不去找他要来找我要。
少爷,你当我是哆来a梦吗?
什么都能给你弄点来江柏年没理他,只是一个劲的问:能弄到吗?
薄灯:……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