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姐..."抱着记录板的学弟喉结滚动，试管架上晃动的醋酸洋红溶液映出他发白的指节，"我好像..."陆妤转身带起山茶花香，鞋尖己卡住滚动的培养皿。
她摘下橡胶手套的，露出白皙的指尖带着些气色的红润："试试自然染色法？
" 撕下记录板上的便签纸，紫红液体在纸面晕开毛细血管网络，与窗外梧桐叶脉形成镜像。
林文的素描本停在某页，铅笔悬在实验服第三颗纽扣上方。
那枚改装回形针的弯折角度，与昨夜钟楼青瓷杯的裂纹惊人相似。
他摸向画箱夹层，半片带着金漆文字的瓷片正在发烫——"年轮向上"的笔划渗出虹彩，在晨光中爬上玻璃器皿。
"这是用槲蕨汁液改良的染色剂。
"陆妤将染色的便签纸覆在显微镜载玻片上，洋葱表皮细胞突然在目镜里绽开蓝紫色晶花，"上周在古籍库发现的民国生物笔记里有记载。
"学弟凑近观察时，袖扣不慎扫落青瓷碎片。
陆妤俯身捡拾的动作让马尾辫发梢扫过恒温箱，箱内突然爆发的蓝光惊飞了窗外的灰雀。
那些前天还在画室盆栽根系沉睡的荧光菌株，此刻正以斐波那契数列的规律疯狂增殖。
"别碰！
"林文的警告与素描本落地声同时炸响。
陆妤悬在培养箱开关上的手指顿了顿，腕间月光石突然折射出孔雀蓝光斑——正投射在菌落中央，形成诡异的制动符号。
紫外消毒灯在此刻自动亮起，陆妤袖口的棉纤维在紫光中泛起星芒。
这让她想起昨夜画室窗台的薄荷盆栽，被林文误浇了实验废液的植株，此刻正在生物柜里同步呼吸着冷光。
"需要离心机。
"她突然冲向器材架，实验服下摆扫落的青瓷碎片在瓷砖上拼出梧桐根系图。
林文的素描纸被气流卷到恒温箱观察窗，昨日画的紫藤与箱内菌丝网络完美重叠。
当离心机发出蜂鸣，所有菌株突然转向月光石投射的光斑。
陆妤扯下发绳，齿轮状装饰品滚入离心仓的刹那，菌落增殖速率开始遵循机械律动。
学弟呆望着自己手腕——不知何时被缠上的绷带，正以细胞分裂的节奏渗出淡金液体。
"是槲蕨汁液的光敏反应。
"陆妤举起染色的便签纸对准窗棂，三百年前的古法造纸纹理在晨光中苏醒，"和青瓷冰裂纹里的金漆发生量子纠缠。
"林文的铅笔突然在瓷砖上打滑，昨夜捡到的瓷片"根系向光"西字正在菌毯上生长。
他的视网膜残留着三小时前的画面：陆妤在黎明前的资料室，将青瓷碎片浸入盛着白玉兰胸针分泌液的培养皿。
尖锐的警报声撕裂晨雾，恒温箱玻璃突然呈现青铜质感。
陆妤的白玉兰胸针在此刻自动解离，合金花蕊滴落的虹彩黏液渗入地缝。
菌丝网络瞬间坍缩成梵高《星月夜》的笔触，在离心机的震颤中攀上她的月光石手链。
"关掉紫外灯！
"林文的吼声惊动标本柜里的帝王蝶。
他刚刚发现陆妤耳后的碎发正在量子化，如同那日钟楼青瓷杯在月光中的形态跃迁。
黑暗降临的瞬间，有人握住陆妤的手腕。
林文掌心的素描纸残留着紫藤花香，另一只手正将亚克力画板垫在实验台边缘。
他们的呼吸在菌株冷光中交织成双螺旋，首到月光石手链突然浮空，在虚空中投射出首届学生会主席的怀表结构图。
"是1903年的校钟擒纵机构。
"陆妤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般的震颤，她正在用瞳孔焦距调节投影清晰度，"这些菌株...在模仿机械运动。
"晨光刺破云层时，失控的菌株突然进入休眠。
陆妤白大褂口袋里滑出半张星图，正是林文上周遗失在暴雨中的速写。
菌丝在图纸表面镀上青铜质感，将天鹅座γ星的位置替换成青瓷碎片的坐标。
"你的薄荷..."她突然转向画室方向，林文的速写本正在生物光中自动翻页。
昨夜被虹彩黏液浇灌的植株，此刻在百米外的窗台同步舞动，叶片背面浮现出钟楼铜钟的传动密码。
学弟怔怔地看着自己手腕，绷带不知何时解结成DNA模型。
淡金液体在晨光中汽化，空气里飘荡着七十年代学姐们浇灌梧桐时的山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