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自己交叠的手腕 —— 皮肤比记忆中苍白，却透着异样的紧致，粗麻衣袖口磨得发亮，针脚细密得像是被某种力量重新编织过。
远处传来溪水潺潺，抬眼便是层峦叠翠，青石板小径蜿蜒向云雾深处，分明不是泰山顶的模样。
“叮 ——”视网膜突然泛起淡金色涟漪，半透明光屏如水面波纹般展开，像素颗粒在阳光下微微闪烁：“检测到生物反应，是否确认成为新世界06 号玩家？
是——————否”指尖尚未触碰虚拟按钮，光屏突然自动收缩，一行小字在角落浮现：“检测到宿主精神力达标，默认选择是。”
李星河猛地坐起，后背撞在光滑的岩石上，冷汗浸透的粗麻衣贴在脊背，凉津津的。
视线扫过腰间，三寸长的布包歪歪斜斜挂着，倒出三样东西：补丁摞补丁的粗麻衣、鞋尖露趾的草鞋、还有柄比他手臂还短的铁剑，剑刃上锈迹斑斑，护手处缠着半截褪色红绳 —— 正是第二章结尾神提到的初始装备。
“***药？”
他捏起最后一颗拇指大的蜡丸，蜡皮上用朱砂歪扭写着这三个字，系统提示在脑海中自动响起：“服用后立即结束游戏，回归现实世界 —— 但仅限一次。”
喉结滚动，他突然想起在黑暗中神说的 “弱肉强食”，指腹摩挲着蜡丸棱角，最终塞进衣襟暗袋 —— 那是退路，却也是悬在头顶的刀。
光屏再次展开，属性面板占据整个视野：玩家 ID：06 号（未命名）生命：3000/3000力量：10（影响物理攻击与负重）敏捷：3（影响移动速度与闪避）智力：1（影响法术理解与系统解析）耐力：8（影响体力恢复与异常抗性）法力：10/10（仅能支撑基础系统操作）“智力 1？”
李星河对着空气骂娘，“系统你丫故意的吧？
现实里当老好人，连数据都要被歧视？”
回应他的只有机械音：“属性由现实世界综合评估生成，玩家可通过行为提升。”
他扯了扯草鞋系带，发现粗麻衣左胸位置绣着极小的竹纹 —— 那是他大学时送给母亲的第一件刺绣，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神在植入系统时，连记忆碎片都偷来了？
握剑的手掌传来钝痛，破剑重量超乎想象，铁锈混着汗渍蹭在掌心，腥甜气息钻入鼻尖。
沿着小径走了半里，除了偶尔掠过的灰雀，连只野兔都没见着。
正当他怀疑系统在耍人时，天际突然传来尖啸，十余道流光自东南方划破云层，青紫色剑光映得山林忽明忽暗。
李星河本能地扑倒在地，碎石硌得膝盖生疼。
剑光掠过头顶的瞬间，他瞥见最前方的白衣修士负手而立，衣摆无风自动，脚下三寸长的青锋剑泛着寒芒，剑尾流苏在气流中甩出笔首的银线。
修士们的袖口翻卷着云纹暗绣，腰间玉牌刻着 “玄天宗” 三字，连呼吸都带着韵律感，仿佛与天地共鸣。
“御剑飞行……” 喉咙发紧，他想起高中时熬夜追的修仙小说，此刻却比任何梦境都真实 —— 那些修士掠过的轨迹，甚至在空气中留下淡淡剑意，割得他脸颊生疼。
首到剑光消失成天边几点星子，他才敢撑起上身，发现后背的粗麻衣己被冷汗浸透，破剑不知何时掉在脚边，剑柄红绳正对着修士离去的方向微微发烫。
肚子适时发出轰鸣，像有把生锈的刀在胃里绞动。
低头看系统，光屏角落多出个饥饿度条，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至 60%。
“怎么弄到吃的？”
他试着与系统对话，得到的却是 “问题等级过低，不予解答” 的提示。
突然想起神在第二章说的 “所有行为均可获得经验”，难道连乞讨都算 “生存行为”？
远处飘来若有若无的麦香，顺着风的方向望去，山坳处隐约可见青瓦白墙，檐角挂着的酒旗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
破剑横在肩上，李星河踉跄着朝村落走去，草鞋踩过碎石堆，发出细碎的响。
路过溪边时，他蹲下身捧水喝，倒影里的青年眼尾微红，下颌线比记忆中锋利，左眉尾的浅红印记在阳光下格外明显，像道未愈的划痕 —— 那是神在他灵魂上烙下的玩家印记。
村口石碑缺了半角，模糊的篆文爬满青苔。
刚踏进村口，石磨旁的老妇突然抬头，浑浊的眼睛盯着他手中的破剑，嘴角动了动：“外乡人？
去前街找王屠夫吧，他缺个打下手的。”
话落便低头继续捣药，石臼与杵碰撞的声响在午后静谧中格外清晰。
前街飘着肉香，穿蓝布衫的汉子正挥着杀猪刀，骂骂咧咧地驱赶蹲在肉摊前的乞儿。
李星河摸了摸空荡荡的腰间 —— 没有钱袋，没有灵石，甚至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货币是什么。
掌心的破剑突然泛起微光，系统提示再次弹出：“当前区域为苍澜界・青溪镇，通用货币为灵石，可通过完成任务、击杀生物或采集资源获得。”
“能给我个包子吃吗？”
他走到包子铺前，喉咙发紧。
老板是个圆脸中年妇，正用竹夹子翻动蒸笼，白气蒸腾中皱起眉头：“要饭的？
去去去，没看见老娘忙着？”
李星河想起在现实中替同事买早餐时，对方连句 “谢谢” 都没有的场景。
这次，他咬了咬牙，挺首脊背：“我可以帮你干活，洗碗、劈柴都行，换两个包子就行。”
“干活？”
老板娘上下打量他，目光落在他攥紧破剑的手上，“看你瘦巴巴的，能劈得动柴？
城东有个玄天宗外门招人，杂役管吃住，比在我这儿强。”
她突然塞给他一个菜包，面皮粗糙却还烫手，“快滚吧，别碍着我做生意。”
攥着菜包的手在发抖，不是因为饥饿，而是震惊 —— 在这个世界，善意依然存在，却带着刺。
他突然想起神的警告 “再当烂好人就喂野狗”，却发现自己嘴角在笑。
系统光屏悄然浮现，经验条末端跳动着微弱的光 ——生存行为：+1 经验。
城东的 “人才市场” 其实是片露天广场，数十个招工牌插在地上，大多写着 “外门杂役”“厨房帮工”。
李星河在 “玄天宗药园杂役” 的木牌前驻足，招工的胖子正啃着烧鸡，油汁顺着下巴滴落：“会种地吗？
挑水、施肥、除草，包食宿，月俸五块下品灵石，看你的样子太瘦了不合适。”
“我不要灵石，管吃住就行。”
李星河想起神说的 “从零开始”，他现在需要的不是钱，而是一个能活下去的角落。
胖子小眼睛一亮，上下打量他：“瘦是瘦了点，反正杂役嘛，能干活就行 —— 工钱嘛，就当孝敬大爷我了。”
当天傍晚，李星河跟着胖子走进玄天宗外门。
暮色中，远处的主峰隐在云雾里，山腰间漂浮着数座悬空阁楼，正是他白天看见的御剑修士居所。
药园在山脚下，二十亩药田种着不知名的灵草，叶片泛着微光，像无数小灯笼。
“明天开始干活，偷懒就打断腿。”
胖子扔给他一套更破旧的粗麻衣，转身时嘟囔，“傻小子，白得个劳力。”
李星河摸着胸前的蜡丸，望着药田出神。
系统光屏再次展开，属性面板里 “智力” 依然是 1，但经验条显示当前经验：75/100—— 白天的行走、乞讨、对话，都在积累经验。
他突然想起神说的 “所有行为都会升级”，或许，连种地都能成为变强的途径？
夜风掠过药田，灵草发出沙沙声。
李星河躺在柴房的稻草堆上，破剑枕在头下，红绳硌得后脑勺发疼。
他摸了摸左眉尾的印记，想起第二章结尾神的话：“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是唯一规则。”
但此刻，他望着窗外的星空，突然觉得 —— 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
“先活下去，再谈别的。”
他喃喃自语，然后沉沉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