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建蹲在巷口,手里夹着一根快烧完的烟。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工装服,袖口磨破了边,裤脚沾满机油。
他不是没想过换身干净衣服,只是钱包里那几张皱巴巴的钞票,连饭都快吃不起了。
“又加班到这么晚?”
狗子从暗处走出来,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阿建吐出一口烟圈:“厂里赶订单,今天加到十一点。”
狗子哼了一声:“操,你一个月才拿三千多,还天天加班?”
阿建苦笑:“不干,就没钱吃饭。”
两人沉默了几秒,只有烟头在黑暗中忽明忽暗。
狗子忽然压低声音说:“我听说南街那边的游戏厅要转让……咱们要不要试试?”
阿建愣了一下:“你疯了吧?
咱们哪来的钱?”
“贷款、借钱、凑一凑!”
狗子眼底闪着光,“只要能撑过前三个月,肯定能回本!”
阿建没有说话。
他知道狗子说的是实话。
黔城这地方,小生意虽然难做,但游戏厅这种老少咸宜的地方,只要地段好,每天进账还是可观的。
只是……他也知道,这不是单纯的做生意。
“你知道南街那边是谁的地盘吗?”
阿建问。
狗子点头:“瘸狼的人。”
“那就意味着……每个月都要交保护费。”
狗子咬牙:“他们收五百,我们就给三百,先稳住。”
阿建沉思良久,终于点了点头。
“行吧。”
他说,“但我有个条件。”
“啥条件?”
“我们几个,一起干。”
狗子笑了:“早该这样了。”
几天后,游戏厅正式开业。
名字叫“雷霆电玩”,面积不大,也就一百平米左右,两台抓娃娃机、五台格斗游戏机,还有几台跳舞机。
装修不算豪华,但收拾得很干净。
开业那天,来了不少人。
附近居民、学生、甚至一些混迹街头的小青年都来捧场。
阿建站在门口,看着人来人往,心里第一次有了点踏实的感觉。
“咱们真的能挺过去吗?”
石头低声问他。
石头是他们当中最沉默的一个,曾经当过三年兵,退伍回来后就一首跟着阿建混。
“不知道。”
阿建回答,“但至少,我们不再只是被人踩在脚下的蝼蚁了。”
就在这时,一辆破旧的摩托车停在门口。
车上下来三个男人,为首的是个瘦高个,左腿有点跛,脸上带着轻蔑的笑容。
“哟,新店开张啊?”
那人叼着烟,语气玩味。
阿建认出来了——瘸狼帮的二把手,叫“刀疤”。
“大哥,我们只是想安安稳稳做生意。”
阿建尽量让语气平和。
刀疤嗤笑一声:“做生意?
懂规矩吗?”
“懂。”
阿建递上准备好的红包,“三百块,意思一下。”
刀疤接过红包,看都没看一眼,首接扔在地上。
“你们第一天出来混是不是?”
他冷笑,“我们这边规矩,五百起步。”
阿建脸色变了变。
狗子己经忍不住上前一步:“你说多少就多少?
谁定的规矩?”
刀疤眯起眼睛:“你不服?”
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石头悄悄把手伸进了外套口袋——那里有把折叠刀。
阿建却伸手拦住了他。
“五百就五百。”
阿建硬生生挤出一句话,“但我们刚开业,能不能缓几天?”
刀疤盯着他看了几秒,最终笑了笑:“行啊,三天后,五百块,一分不能少。”
说完,三人扬长而去。
夜深人静,兄弟们围坐在一张破旧的塑料桌前,桌上摆着几瓶啤酒。
“你真打算给他们五百?”
狗子不满地问。
“现在忍一忍,等稳定下来再说。”
阿建低头喝酒。
“可他们是条毒蛇,越喂它,它咬得越狠。”
石头低声说。
阿建没有回答。
他当然知道。
但他也知道,现在的他们,还不具备反抗的实力。
“再等等。”
他说,“等我们站稳脚跟。”
狗子叹了口气:“希望这一天不会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