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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灰在破败的院子里打着旋儿,我蜷缩在褪漆的藤椅上,盯着灵堂前被风掀动的挽联。

二叔的解放鞋碾过满地瓜子壳,朝村支书递了根红塔山:"您看这赔偿金......""三十八万七,矿上特批的。

"村支书老陈吐着烟圈,牛皮公文包"啪"地拍在供桌上。

香案猛地一晃,父亲遗照里憨厚的笑容跟着抖了抖,倒像在冲我挤眼睛。

三姑突然从幔帐后探出头,金耳坠晃得灵前烛火都暗了三分:"阿福连男女厕所都分不清,哪管得了钱?"她攥着刚摘下的孝帽,里头鼓鼓囊囊露出金镯子的轮廓——那是今早我从母亲遗物箱清点的第六件失踪首饰。

"买糖糕......"我痴笑着举起搪瓷缸,半缸凉水顺着豁口泼在二叔裤腿上。

他扬手要打,却被六舅妈假意拦下:"跟傻子计较什么?"她胸前别着的白花下,隐约露出帛金登记簿的一角——我今晨亲眼见她用褪色墨水,把"王建军 200元"描成了"2000元"。

深夜梆子响过三更,守灵人鼾声在厢房连成片。

我摸到棺材底板夹层,父亲用矿灯改制的长明灯映亮手中黑皮账本。

翻开第三页,歪扭字迹爬满泛黄的奖状纸:"3月2日,二叔取现十万,收据印章是'青山火葬场'——可咱镇上根本没有火葬场。

3月3日,三姑带走龙凤金镯一对,声称'替嫂子保管',但母亲临终清单写明金器共十二件。

3月4日,村支书扣下十二万,民政所'——这个部门三年前就撤并了......"指尖抚过"先进会计员"的烫金封皮,这是父亲最后一次下矿前,用全年标兵奖金给我买的十六岁生日礼。

那年暴雨冲垮了村小学,他攥着存折在雨里站了半宿,最终把钱塞给校长:"先紧着娃娃们,阿福的学费我再想办法。

"窗缝突然灌进冷风,账本里飘出张泛黄的诊断书。

市精神病院的公章下,钢笔字力透纸背:伪装性智力障碍症状评估:患者可完整背诵圆周率后300位,心算速度超越本院测试仪器上限......供桌下的老猫惊叫窜出,撞翻了王寡妇送来的吊唁花圈。

歪斜的"开业大吉"四个字摔在香灰里,露出背面用修正液涂改的痕迹——那原本该是"沉痛哀悼"的位置,还粘着半张没撕干净的超市促销海报。

我对着遗照举起搪瓷缸,水面晃动着房梁上悬挂的麻绳。

那是今早二叔"失手"甩上去的,当时他正踩着凳子挂挽联,麻绳结不偏不倚悬在我常坐的藤椅正上方。

"爸,您说装傻要装全套。

"我蘸着凉水在供桌上画圈,三个同心圆套住三十八万七的存折编号,"等他们把狐狸尾巴都露全了......"远处传来拖拉机轰鸣,载着明天要来"帮忙料理后事"的远方表亲。

账本最新一页的空白处,墨迹慢慢晕开三个血指印——那是昨夜摸进我房间的小贼留下的,可惜他没看清门槛里埋着的捕兽夹。

五更天刚透亮,村口老槐树下的喇叭突然炸响哀乐。

二叔踹开厢房木门时,我正蜷在草席上啃生红薯,糊了满脸的泥巴引得表舅公带来的城里亲戚直捂鼻子。

"傻子去棚里烧水!"二叔把搪瓷盆砸在我脚边,盆底黏着张揉皱的汇款单——收款方是邻省某私立医院,备注栏写着"精神鉴定加急费"。

昨夜溜进我屋翻找诊断书的,果然是他们的人。

灵堂外支起二十米流水席,三姑攥着油渍斑斑的礼金簿穿梭席间,金耳坠在晨光里晃成两道金线。

我扛着热水壶挨桌添茶,这矿难认定得多亏您打招呼......""喀嚓——"壶嘴突然磕碎六舅妈面前的青花碗,滚水泼湿她塞满随礼钱的裤兜。

染成玫红的钞票漂在茶沫里,最上面那张的编号,和昨夜账本记载的"帛金造假专用纸币"完全一致。

"要死啊!"六舅妈扬手抽来,我顺势扑向主桌供品台。

三盘寿桃滚落在地,露出夹在糯米团里的金戒指——正是母亲失踪的那枚缠枝并蒂莲。

表舅公的筷子"啪"地拍在桌面:"胡闹!"这位穿着考究中山装的远亲,腕间劳力士在孝布衬托下格外刺眼。

他转向村支书时又换上笑脸:"孩子不懂事,我看那三十八万赔偿金......"后厨突然爆发的尖叫打断话头。

帮忙择菜的王寡妇举着流血的食指狂奔而出:"笼屉里有捕兽夹!"众人哗然中,我瞄见二叔铁青的脸——那本是我屋里防贼的机关。

道士开坛做法的铜锣声里,我蹲在柴垛后观察掌心:方才混乱中从表舅公秘书包里摸出的合同,标题赫然是《青牛山矿区转让协议》,乙方签名处按着个血指印,与昨夜账本里的印记完全吻合。

"阿福哥。

"放牛娃铁柱突然拽我衣角,塞来半块芝麻饼:"今早见着辆黑轿车往废矿坑去了,车牌尾号728,跟你让我记的一样。

"我望着饼上牙印傻笑,余光瞥见账本新添的记录:父亲矿难当日下井名单里,根本没有他那个工队的名字。

供桌上摇曳的长明灯突然爆了个灯花,映得遗照里父亲的笑容染上几分冷峻。

正午祭祖时分,我"失手"打翻雄鸡血。

瓷碗在表舅公脚边炸开,飞溅的血液精准沾湿他裤兜露出的半截信封。

泛黄的信纸上,"尸检报告"四个字在日光下渐渐显形,某处修改痕迹在鸡血浸润下变成刺目的褐红色。

"中邪了这是!"六舅妈刚要发作,镇上邮差突然闯进院子:"林阿福的加急挂号信!"撕开市审计局封口的瞬间,表舅公的茶杯"哐当"落地——里面滑出的正是父亲遇难前寄出的举报信副本,贴着矿场偷换安全设备的照片。

丧宴突然寂静得可怕。

我歪头舔着信封上的糨糊,看村支书的烟斗滚进泼洒的鸡血里。

账本在孝服内袋发烫,最新一页墨迹未干:"3月6日,表舅公企图用虚假精神病证明转移监护权,但其提供的《精神鉴定书》编号与卫生局存档不符; 王寡妇故意触发捕兽夹,意在制造意外死亡现场,其子账户近日收到矿场财务科长汇款; 伪造的尸检报告显示父亲死于酗酒,但残留工作服检测出高强度辐射物质......"后山蓦然传来爆炸声,惊起漫天乌鸦。

铁柱狂奔进院大喊:"废矿坑塌了!那辆黑轿车被埋里面了!"表舅公突然抽搐着栽倒,腕表表面映出我瞬间冷冽的眼神——那正是他秘书今早开车前往的方向。

我蹲在地上戳弄死蟑螂,妈带着哭腔的耳语:"赶紧把傻子那账本烧了......"孝服袖袋里的录音笔闪着红光,这是昨夜用母亲陪嫁收音机改装的设备。

父亲常念叨的"好会计要懂成本核算",如今成了最好的复仇公式。

暴雨砸在审计局的蓝皮面包车上,村支书攥着烟斗的手不停哆嗦。

我蹲在村委会门槛玩蚂蚁,听着屋里传来算盘珠子的爆响——那是父亲生前教我的第一课,他说真正的账目要经得起算珠拷问。

"1998年青牛乡民政所就撤并了,这份文件分明是伪造的!"戴金丝眼镜的周审计员甩出红头文件,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

他手里那摞泛黄凭证,正是昨夜我"失手"打翻浆糊桶时,从祠堂匾额后粘出来的。

表舅公的秘书突然冲进来:"我们要求重新鉴定林阿福的精神状态!"他挥舞的鉴定书上,市精神病院的公章缺了道防伪暗纹——这细节还是父亲当年参与设计医院账目时告诉我的。

"不如先看看这个?"女审计员小林举起紫外线灯,照向六舅妈改过的帛金簿。

褪色墨水下的"200元"原形毕露,更刺眼的是夹层里显形的矿场股份转让协议,每页都按着村支书的指纹。

后山突然传来警笛声,放牛娃铁柱浑身泥水撞开门:"废矿坑挖出黑轿车了!"表舅公的劳力士表面映出他煞白的脸,那辆车里不仅有失踪的矿场会计,还有半本浸泡在血水里的真实下井记录。

我歪头啃着生红薯,看周审计员翻开我的黑皮账本。

当读到"3月7日,王寡妇儿子账户入账五万元,汇款附言'封口费'"时,他突然用钢笔尾端轻敲桌面——这是父亲发明的对账暗号,意思是"关键证据链完整"。

"阿福同志,能带我们看看你家的收音机吗?"小林审计员蹲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