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蜷缩在天文台穹顶的钢铁支架上，指尖抚过冰凉的铆钉。
这座即将竣工的现代化建筑正在吞噬我们最后的秘密基地，
钢筋混凝土的骨架刺穿记忆里那个漏雨的圆形穹顶，像手术刀剖开陈旧伤疤。
手腕上的医用硅胶腕带突然震动，提醒我该注射抗排异药物。药液顺着静脉流淌时，
我数着穹顶铆钉数量——127颗，和小满最后一次记录的流星数量相同。
十年前那个飘着细雪的冬至夜，她躺在救护车里，
苍白的指尖划过平板电脑上的星图："你看，猎户座的腰带三连星，
像不像我们发现的‘幽灵彗星’？"监护仪的警报声淹没在她轻快的笑声里。
我握紧胸前的陨石吊坠，那是她用最后三个月住院津贴在黑市买的生日礼物。
吊坠内部封存着1999年狮子座流星雨的星尘，她说那是我们相遇的年份。
**第一章 1999·狮子座流星雨**孤儿院的铁门在狂风中发出呜咽。
我抱紧破旧的泰迪熊缩在墙角，听院长说今晚有百年难遇的流星雨。
但此刻更让我恐惧的是胸腔里那台二手心脏起搏器，它像生锈的闹钟在肋骨间咔哒作响。
"你也在等流星吗？"铁栅栏外突然探出张小脸。女孩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
鼻梁上架着厚如瓶底的眼镜，怀里抱着台老式双筒望远镜。
她胸前挂着的医疗卡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楚小满，先天性心脏病Ⅲ级。
那晚我们躲在锅炉房后墙的裂缝里，她用冻得发紫的手指教我辨认星座。"快看！
"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望远镜筒撞上我的眉骨，"那是双子座的北河三，
传说里永不分离的双子星！"我怔怔望着她镜片上倒映的流星，
那些燃烧的光点落进她琥珀色的瞳孔。她身上传来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和孤儿院洗衣房的气息完全不同。凌晨三点，我们在结霜的草地上发现被遗弃的天文台。
生锈的铁门吱呀开启时，惊飞一群沉睡的蝙蝠。小满打开手电筒，
光束扫过墙壁上的星图涂鸦："看！1937年的双子座流星雨记录！
"她踮脚抚摸发霉的记录本，病号服袖口滑落，露出密密麻麻的针孔。
我突然注意到她后颈贴着心电监护电极片，导线一直延伸到外套口袋里的仪器。"我叫冬至。
"我踢开满地碎玻璃，"因为院长在孤儿院门口捡到我那天下着雪。""我叫小满，
妈妈说生在谷物饱满的节气..."她的声音突然低落，"但她没看到我满月就去世了。
"我们花了三个月把这里改造成秘密基地。小满从医院偷来废弃的心电图图纸当墙纸，
我在垃圾场捡到生锈的六分仪。最珍贵的宝物是她用输液管编成的星图模型，
那些彩色的塑料管在月光下流转着虹彩。
第二章 2005·双子座流星雨"这是卡西尼号传回的最新土星环照片！
"小满把笔记本电脑转向我，屏幕蓝光映亮她眼下的青黑。她今天格外兴奋，
却忘了藏起袖口的住院腕带——重症监护区3床。我数着药盒里的白色药片，
这是本月第三次在秘密基地给她配药。她的心脏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竭，
如同我们修补了七年的天文台穹顶，再多的防雨布也挡不住时光侵蚀。"冬至，你看这个！
"她调出NASA的数据库，"我写了个程序比对历年流星雨数据，
发现每次我们生日那天的辐射点都有异常..."突然袭来的咳嗽打断她的话，
血沫溅在键盘上。我冲过去扶住她单薄如纸的身体，
她口袋里的硝酸甘油瓶滚落到望远镜底座下。那夜流星雨来临时，我们裹着同一条毛毯。
小满的呼吸机面罩蒙上白雾，声音闷闷的："等做完手术，
我们去看真正的卡西尼-惠更斯号..."她冰凉的手指划过我掌心的生命线，
在我们自制的星历表上画圈："12月22日，双子座流星雨极大值，
许愿成功率提升300%哦。"我没敢问为什么今年的观测日期定在冬至。
她藏在睡袋里的病危通知书边缘已经起毛，折痕处有干涸的泪痕。
第三章 2007·幽灵彗星领养家庭的车停在孤儿院门口那天下着冻雨。
小满抱着自制的星空投影仪冲进雨幕，起搏器导线从领口滑出，在胸前晃成苍白的钟摆。
"这是用哈勃望远镜的废料改装的！"她把沉重的金属箱塞给我，
箱体上贴着泛黄的标签：STS-103维修任务·1999。
雨水顺着她的刘海滴进领口："记得每年冬至校准坐标，
我设置了特别程序..."后备箱关上的瞬间，她突然拍打车窗。
在雨刮器摆动的间隙看到她剧烈开合的唇形："看...北...河..."后来我才知道，
那是她最后一次偷跑出医院。新家的阁楼正好朝向秘密基地。每个无眠的夜晚，
我启动投影仪，整个房间就漂浮起我们共同记录过的星辰。某天凌晨，
程序突然弹出警告框：检测到异常光斑-2003年狮子座流星雨轨迹。
我颤抖着放大星图——那分明是我们初遇那晚的星空！光斑组成的箭头指向天鹅座方向，
那里用摩尔斯密码标注着：SOS-1999-2023。
第四章 2023·人造流星手术刀在无影灯下闪过寒光。我躺在移植舱里，
透过观察窗看到自己的胸腔被打开，那颗强健的心脏在机械臂操控下接入血管。
麻醉剂生效前的最后意识，是穹顶屏幕上的实时星图——今晚有全球首场人造流星雨表演。
恢复意识后第一件事就是打开天文台数据库。住院部WIFI屏蔽信号，
我只能用手机热点接入暗网。当解密程序破解最后一道防火墙时，
呼吸机突然发出刺耳警报——屏幕上是小满2007年的医疗影像，她的心脏CT扫描图里，
藏着完整的仙女座星云图谱。"这是她留下的时空胶囊。"主治医生递来密封盒，
里面是沾着碘伏的U盘，"楚小姐临终前要求，必须在你完成心脏移植后交付。
"U盘里有个命名为《北河三》的文件夹，最后修改日期是2007年12月22日。
我戴上VR眼镜，程序启动的瞬间，
泪水模糊了视线——这是用医院CT机改造的扫描仪构建的3D星图。
小满把自己最后三个月的心跳数据转换成脉冲信号，
在虚拟宇宙中标注出26个星座的隐藏信息。当所有星轨交汇于天鹅座时，
空中浮现出她最后的影像。穿着病号服的少女坐在轮椅上，背后是正在拆除的旧天文台。
"当你看到这段影像，说明我的心脏正在某个角落继续跳动。"她歪头笑着，
鼻梁上的眼镜滑到嘴角，"打开第七个抽屉，
那里有真正的生日礼物..."我发疯般冲回秘密基地。推土机正在碾压我们自制的赤道仪，
在废墟深处，生锈的档案柜第七个抽屉里，
躺着NASA的火星土壤样本盒——标签显示这是2023年毅力号采集的第127份样本。
盒底刻着微小的字迹：让我的眼睛替你看未来。
续章 2045·火星蓝调新建成的天文台穹顶正在举办首展。我站在演讲台前，
背后是全息投影的火星日落。移植心脏在胸腔里有规律地跳动，
和火星车的震动频率奇妙共振。"现在为大家展示的是‘幽灵彗星’特别展区。
"我按下遥控器，穹顶瞬间铺满2003年的双子座星图，
"这些数据来自一位终身未注册的天文爱好者，
她用医疗设备改造的观测仪..."突然响起的系统提示音打断讲解。
控制台自动调出实时监测画面——在火星乌托邦平原上空，
127颗人造流星正划过粉紫色天际。每颗流星的尾焰都在大气层书写着摩尔斯密码，
组合起来是句中文：北河三永不分离我摸向胸前的陨石吊坠，
感应到其中传来陌生的心跳频率。展柜玻璃映出我的倒影，
那双被移植的角膜正流转着星云般的虹膜异色——这是小满留给世界的最后礼物。
窗外飘起初雪，又到冬至。新建的穹顶铆钉开始泛起幽蓝光芒，按照她生前设计的程序，
今夜这里将重现1999年到2023年间所有我们共同观测过的星辰。
当人造月光洒进展厅时，我听见生锈的铁门发出熟悉的吱呀声。
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的虚影坐在墙角，举起那个老式双筒望远镜："快来！
双子座流星雨要开始了！"她的声音和二十年前同样清亮，这次监护仪没有响起警报。
续章 2047·心室星图手术刀再次切开胸腔时，我闻到了火星尘埃的味道。
那颗移植了二十年的心脏在无影灯下泛着诡异的蓝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