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役院的琉璃瓦上凝着三寸厚的玄霜,大卫戴蜷缩在柴房角落,被褥早己裹不住他三百六十斤的躯体。
肚皮贴着冰凉地面,能清晰听见胃袋空转的轰鸣——这是他被克扣伙食的第七天。
"肥猪出栏!
"监工赵无咎的喝骂伴着铜锣炸响。
大卫戴慌忙翻身,腰间赘肉卡在床板缝隙里,拉扯间扯碎了粗麻衣襟。
晨曦透过窗棂照亮他后背的鞭痕,那些结痂的伤口竟渗出淡金色液体,在青灰色皮肤上蜿蜒如符咒。
赤着脚踩上结冰的青石板路时,大卫戴的脚趾早己冻得失去知觉。
他提着两个半人高的玄铁水桶走向寒潭,每踏出一步,冰面便绽开蛛网裂纹。
十年前被天罡宗收留时,他以为这是仙缘,却不知自己天生绝脉根本无法修炼。
那些被他视若珍宝的《引气诀》残页,不过是内门弟子如厕用的草纸。
"啪!
"蟒鞭撕裂空气的爆鸣在耳畔炸响,大卫戴后背皮开肉绽。
赵无咎特意在鞭梢淬了赤阳真火,筑基期的灵力灼烧着伤口,油脂燃烧的焦臭味弥漫开来。
"辰时三刻还没打满寒潭水,今晚就喝自己的尿止渴吧!
"赵无咎抬脚将玉牌踢进冰窟,那是记录工分的命牌。
他永远记得十年前那个雪夜,大长老将这个被南宫世家除名的废物扔进杂役院时,眼中闪过的厌恶——仿佛在丢弃一袋发霉的灵谷。
大卫戴跪趴在冰面上,肚腩的脂肪在地面摊成肉饼。
指尖刚触及玉牌边缘,赵无咎的蟒皮靴便狠狠碾上他手背。
骨骼碎裂的脆响混着狞笑,惊飞了栖在古柏上的寒鸦。
日昳时分,当内门弟子乘着仙鹤掠过杂役院上空时,大卫戴正拖着第二十桶水蹒跚而归。
汗液在零下气温中凝结成冰甲,随着步伐簌簌掉落。
他偷瞄演武场上那道白衣胜雪的身影——林玄玉剑指苍穹,三十六道剑气化作游龙,将十丈外的玄铁人偶绞成齑粉。
"玄玉师兄己突破金丹中期!
"执事长老的宣告引发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几个外门女修激动得昏厥,被同门抬去丹房救治。
大卫戴缩回廊柱后的阴影里,掌心被指甲掐出血痕。
那个比他晚入门五年的少年,此刻正享受着众星捧月的荣光。
暮色染红擎天峰时,大卫戴蜷在柴房角落啃食半块灵谷饼。
这是他典当母亲遗物换来的——那枚刻着"南宫"二字的玉佩,如今正在当铺掌柜的抽屉里蒙尘。
饼渣刮过喉管时,远处传来悠扬的钟磬声,那是内门弟子在用膳的讯号。
子夜,月华如银汞倾泻。
大卫戴忽然被丹田处的刺痛惊醒。
白日被陨星碎片划破的伤口泛着幽蓝光芒,皮下脂肪如同活物般蠕动。
他踉跄着推开柴门,发现天穹正被某种伟力撕裂——燃烧的陨石群拖着青紫尾焰,在云层间犁出焦黑的沟壑。
"天罚!
是天罚!
"护山大阵发出哀鸣,无数修士驾着法宝冲天而起。
大卫戴却被无形的力量牵引,肥胖身躯不受控地滚向后山。
三百斤的体重此刻成了优势,沿途撞断的古松竟为他缓冲了下坠之势。
陨坑中央的温度足以熔金化铁,大卫戴的粗麻衣瞬间汽化。
奇异的是,那些舔舐肌肤的火焰竟如春风般和煦。
陨石碎片亮起暗金符文,化作流光钻入他眉心。
沉寂十年的气海轰然沸腾,金色微粒从脂肪细胞中析出,在经脉里构建出星图般的循环体系。
"重量即力量。
"识海中响起洪钟大吕般的道音,"混元圣体第一重·九岳镇狱,开!
"追来的赵无咎被重力场压得五体投地。
他惊恐地看着那座肉山缓缓站起,金色纹路在肥肉间流淌。
大卫戴笨拙地挥拳,三百斤臂膀带起的罡风竟将三人合抱的铁杉拦腰斩断。
"你这怪物!
"赵无咎掐动剑诀,九枚赤阳环燃着真火袭向对手咽喉。
却见大卫戴肚腩猛然膨胀,金铁交鸣声中,法器竟被弹回洞穿主人左肩。
鲜血尚未落地便冻结成冰晶,在月光下折射出妖异红光。
更可怕的变化正在大卫戴体内发生。
那些被嘲笑了十六年的脂肪,此刻正转化为液态金属般的物质。
他下意识地跺脚,方圆十丈的地面瞬间塌陷三尺。
飞溅的碎石悬浮在空中,组成一幅旋转的星图。
"不可能...这是元婴期才有的领域!
"赵无咎捏碎保命玉符,化作血光遁逃。
他未曾注意腰间玉佩遗落雪地,更不会想到这个"废物"此刻正经历着怎样的蜕变。
黎明前的黑暗中,大卫戴凝视掌心跃动的金光。
三百六十斤的体重竟能踏雪无痕,昨夜折断的肋骨早己愈合如初。
他在陨坑深处挖出青铜残片,上面沾着的暗金血迹与自身灵力共鸣。
残片背面刻着太古篆文:"混元初辟,九岳为尊。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大卫戴正盯着自己留在雪地上的脚印——每个深达三寸的足迹,都暗合北斗七星的排列。
寒潭方向忽然传来钟声,他慌忙将残片塞进裤腰,佯装笨拙地滚下山坡。
肥肉撞击岩石的闷响里,夹杂着压抑十年的狂笑。
杂役院的晨课钟声里,无人察觉这个"废物"眼中闪过的精芒。
更无人知晓,昨夜坠落的三十六颗陨石,此刻正在东玄大陆各处唤醒沉睡的传承者。
而大卫戴后背的鞭痕,己悄然凝聚成山岳图腾,在破晓的天光中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