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瓷器
苗阿慧在厨房里忙碌了一阵后。
晚饭终于做好了。
她解下围裙，走到李格所在的屋子。
轻声说道：“孩子，来吃饭了。”
李格跟着苗阿慧来到饭桌前。
只见桌上摆着几个简单的菜碟。
有一碟清炒萝卜丝。
萝卜丝切得粗细不均，却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一碟水煮白菜，白菜叶有些泛黄。
上面还带着几星黑点。
中间是一小碗咸菜。
那是用萝卜腌制而成的。
颜色暗沉。
主食是几个窝窝头，颜色灰扑扑的。
散发着粗粮特有的气息。
饭桌上并没有猪肉，也不见半点油沫。
虽然清楚这个年代缺衣少食。
可是在看到饭桌上的这些饭菜。
李格还是愣住了。
城里有工位有工资的普通家庭生活如此。
那些乡下受灾的该有多难？
苗阿慧拿起李格的碗。
用勺子满满地盛了一碗稀粥。
说是稀粥，其实米都没看到多少。
又夹了些萝卜丝和白菜放在他的碗里，说道：“孩子，多吃点，你现在身体虚，得补补。”
杨晓英在一旁看着，忍不住撒娇道：“妈，我也想吃菜，你怎么光给他夹呀。”
苗阿慧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说：“你这丫头，自己没长手啊，不会自己夹？”
杨建军在一旁忍不住笑了起来，调侃道：“晓英，你这吃什么醋呢，你呀，平时在家里那可是小霸王。”
“啥好吃的少得了你的份儿？
这会子和李格兄弟较上劲啦？”
“妈这是看李格兄弟刚遭了难，多照顾些，你这细胳膊细腿的，少吃点就当减肥啦，不然以后找婆家可难咯。”
杨晓英脸一红。
如水般的眸子偷偷瞄了李格一眼。
别说。
李格虽然穿着破烂，面容清瘦了一些。
但是他五官硬朗。
身材修长。
在这个年代，他这长相也是不差的。
不过她佯装生气地说：“哥，你再乱说，我可不理你了。”
李格听到他们的调侃。
微微抬起头，露出一丝腼腆的笑容，轻声说：“晓英，这菜你多吃点，我吃这些就够了。”
杨晓英小脸一红。
“李大哥，我不饿，你吃点吧。”
苗阿慧看着他们几个。
无奈地摇摇头。
...李格吃完饭，起身对苗阿慧说想去厕所。
按照指引。
缓缓穿过小院，脚下的青砖有些斑驳。
缝隙里冒出几株不知名的小草。
杨家所在的家属院是一处二进的西合院。
虽说是西合院，但他觉得称大杂院更适合，西合院住了几户人家。
角落堆满了各种杂物。
这里没有他想象中的娴雅幽静。
院子里晾晒着不少衣服，湿哒哒的还在滴水。
走进去就闻到股臭味，不知是谁家的马桶没倒。
两个几岁大的小屁孩儿追逐打闹，前面那个一头撞在李格腿上。
他似乎有点怕生，抬头望了望便转身而逃。
躲进屋子里不敢出来。
李格摇了摇头。
并没有理会小屁孩，径首走出西合院。
这年头城里住户们家里并没有厕所。
很多人会在家里备用一个尿壶之类的解决。
西合院住户们在胡同巷子拐角有一个公用厕所。
刚到厕所附近。
就碰到了一个老头。
他并不认识对方。
对方看到他，却是热情地招呼道：“小伙子，这是干啥去呢？”
李格指了指厕所：“大爷，我去上厕所。”
“上厕所啊，就在那边，左拐就到了。”
张大爷似乎也习惯了他这副模样。
笑着摇了摇头。
李格走进那简陋的厕所，解决完后。
正准备往回走，就听到身后传来几个妇女的窃窃私语。
“这孩子也怪可怜的，听说在城里遭了大难，脑子都不太好使了。”
“是啊，街道办那边核实过了，好像还是个乞丐，无父无母的，以前在孤儿院长大，后来孤儿院失火了，这孩子就流落街头了，估计是这年头活不下去了，想不开，所以跳河了。”
“不过苗阿慧一家也是心善，收留了他，也不知道能养多久哦。”
“苗阿慧家也不容易，就靠着那点微薄的收入，还多养一张嘴，她那闺女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家里多个人，总归是个麻烦事儿，这要让别人听了，以后怎么嫁人？”
“我看那孩子虽然傻了点，但模样还算周正，要是能好起来，说不定还能帮衬点苗阿慧家呢。”
“希望如此吧，真是天可怜见啊，这年头还怎么活啊。”
李格听着她们的议论。
五味杂陈。
他装作若无其事地慢慢走回院子。
一边思索着自己该如何改变现状。
同时也对苗阿慧一家的收留心怀感激。
他是个利己主义者。
谁对他好，他自然加倍对人家好，但若是对方为难自己，他也不会善良忍让。
干就完了。
回到西合院。
在路过后院一个角落的杂物堆时。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被一抹独特的色泽吸引。
那是一个青色的瓷盘。
半掩在一堆破旧工具和零碎杂物之下。
李格走近，蹲下身子轻轻拨开周围的东西，将其捧起。
只是看到这物件。
脑海中就想起之前经常看古玩鉴宝图鉴时的介绍。
顿时划过一个名字。
南宋龙泉青釉葵口盘！！！
此盘呈六瓣葵花式，口沿微微外敞。
胎质细腻坚实，釉色温润如玉，粉青的釉面泛着柔和的光泽，恰似一汪静谧的湖水。
其间还隐约可见大开片纹理。
宛如冰裂，为其增添了几分古朴神秘的韵味。
他心间一喜。
这物件八成是真的，倘若能带到现代世界，那得价值多少钱？
杨晓英正蹲在一个小火炉前熬中药。
药罐里升腾起袅袅白气，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香。
这会抬眼看到李格站在不远处发呆。
顺着他的目光看到地上那堆杂物里的一个盘子。
她起身走过去，将盘子捡起，用手随意地拂去上面的灰尘，笑着对李格说：“你是不是在看这个呀？
这盘子一首扔在这儿。”
“我也不知道有啥用，看你好像挺感兴趣的，就送给你吧。”
李格一愣。
摇了摇头道：“这东西很值钱，我不能要。”
杨晓英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值钱不值钱的我不管，在我眼里它就是个旧盘子，你要是不要，我可就又扔回这角落了。”
见她要将盘子扔掉。
李格生怕这妮子损坏了这好东西，赶忙将它接了过来，抱在怀里。
看到李格这副模样。
杨晓英扶了一下额头。
完了！！！
看来这家伙多半真的是傻子不假了。
毕竟这年头大家都吃不饱饭了。
正常人谁会对一个杂物堆的破盘子感兴趣啊。
特别是看到李格抱着盘子。
一副傻乐的样子。
顿时就更加确定了。
真是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