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青铜纹章
我猛然睁开眼，右手正悬在货架第三排的黄鹤楼香烟上方。
电子钟显示23:40，自动门缝隙渗入的雨水在地面蜿蜒成蛇形。
第十西个循环开始了——但这次我掌心残留着青铜钥匙的灼痕。
"叮咚——"机械门铃照常响起，穿红雨衣的女孩却没有出现。
冷饮柜玻璃映出我扭曲的倒影，左臂皮肤下的黑线像寄生虫般蠕动。
当我掀开袖口时，那些黑色结晶己经蔓延到手肘，每颗晶体内部都封存着前几次循环的记忆碎片：第三次循环时突然断电的监控、第七次货架后爬出的无脸店员、第十二次被黑影吞噬下半身的自己。
收银台下的暗格空空如也。
但当我用结晶划破指尖将血滴在夹层时，霉斑突然聚合成妹妹的字迹："哥，看天花板。
"悬挂式空调出风口飘落细灰，在灯光下形成类似青铜钥匙的投影。
我踩上椅子伸手摸索，金属滤网后卡着半枚校徽——正是三年前妹妹坠楼时丢失的那枚。
徽章背面凹槽里嵌着暗红色物质，摸上去像凝固的血琥珀。
货架突然剧烈震动。
原本摆放香烟的位置变成了一面镜子，镜中"我"的倒影正在用钥匙捅刺自己的眼球。
真实世界的货架开始渗出沥青状液体，那些黑色物质汇聚成戴着便利店员工胸牌的赝品人，胸牌上赫然写着我的名字。
"找到纹章了？
"红伞从镜面刺出，伞尖挑飞赝品人袭来的触须。
女孩这次穿着沈琳的高中制服，但裙摆下延伸出的不是双腿，而是青铜锁链缠绕的沙漏。
当她将校徽按进伞柄凹槽时，伞骨突然展开成齿轮拼图，我的黑色结晶自动飞入机械结构的缺口。
"这是沈琳的时之锚。
"她转动伞柄，便利店的时空突然停滞，雨滴悬浮在空中形成钟表刻度，"她在坠楼前把最后十分钟封存在校徽里。
"赝品人发出高频嘶鸣，它的身体裂开无数眼球，每个瞳孔都映出妹妹坠楼的不同版本：有的显示她被人推下天台，有的显示她自己在空中分解成黑沙，最中央的瞳孔里则是便利店监控画面——三年前案发时间，本该在家复习的沈琳正在收银台后往暗格塞入契约书。
时之锚启动的嗡鸣震碎货架玻璃，齿轮伞投射出全息影像。
十五岁的沈琳浑身是血地趴在便利店地板上，手指蘸着血在写什么。
当我凑近辨认时，突然被拉入幻境——浓重的血腥味灌入鼻腔，真实到让我作呕。
妹妹的校服浸透在血泊里，她正用钥匙齿尖在瓷砖上刻字。
我想要冲过去却撞上透明屏障，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在昏迷前刻完最后一道划痕：那是青铜钥匙上的甲骨文符号。
幻境崩塌的瞬间，现实中的赝品人突然暴起。
它胸牌上我的名字变成沈琳的，沥青状身体增殖出无数钥匙齿状的骨刺。
女孩的伞齿轮卡住攻击，但仍有骨刺擦过我右肩，伤口处没有流血，而是首接浮现出黑色契约文字：违约进度：14/49"用纹章启动冰柜！
"女孩将我推向冷饮区。
当我把校徽按在冰柜铭牌上时，制冷板轰然坠落，露出后面青铜铸造的闸门。
门扉中央的锁孔形状，正是齿轮伞与校徽的组合体。
赝品人的尖啸达到顶点，它体内迸发出无数黑影触须。
女孩突然抓住我的结晶手臂按在闸门上，黑晶与青铜接触的刹那，整面冰柜变成吞噬物质的旋涡。
在赝品人被吸入的前一刻，我看到它胸牌上的沈琳名字变成了我的。
闸门关闭后，冰柜恢复原状。
但货架上所有商品包装都印着我的脸，生产日期显示为三年前的今天。
女孩的齿轮伞正在融化，青铜液体渗入地砖缝隙，形成指向东南方的箭头。
"沈琳用自己替换了你的契约。
"她掀开左眼下的血色图腾，皮肤下是机械结构的瞳孔，"现在赝品人认定你才是违约者，下次循环它会首接寄生在..."电子钟的报时声打断了她的话。
23:59分，整个便利店开始像素化分解，但这次我的意识没有中断。
在彻底陷入黑暗前，我看到融化中的女孩用伞尖在地面刻下坐标——那正是妹妹坠楼的天台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