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玄霜宗
村口的老槐树挂满冰棱，寒风呼啸而过，卷起阵阵雪沫。
飞舟落地的声响惊动了正在扫雪的村民，众人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投来好奇的目光。
一位拄着拐杖的老汉颤巍巍地凑上前，浑浊的眼睛盯着萧寒舟怀中襁褓，开口问道：“这位仙长，您怀中抱着的是……”萧寒舟微微颔首，语气沉稳：“在北境偶然救下的弃婴，正要带回宗门抚养。”
说话间，他下意识地收紧了手臂。
村民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有人惊叹于修仙者的慈悲，有人则暗自揣测这女婴的来历。
一位抱着孩子的妇人走上前，眼神中满是怜惜，想要伸手摸摸洛沧雪的小脸。
却在触及那股刺骨寒意时猛地缩回手，脸色微变：“这孩子……好冷。”
萧寒舟并未多做解释，只是淡淡道：“无妨。”
随后抱着洛沧雪继续前行。
一路上，村民们的目光始终追随着他们，议论声此起彼伏。
穿过小村庄，沿着蜿蜒的石阶向上攀登。
山道两旁，苍松翠柏被冰雪覆盖，宛如一幅水墨画卷。
寒风呼啸，吹得萧寒舟的衣袍猎猎作响，但他脚步稳健，怀中的洛沧雪也安静地熟睡着，小脸被寒风吹得微微发红。
不知过了多久，南开山巅的轮廓逐渐清晰。
玄霜宗巍峨的山门耸立眼前，巨大的冰雕牌坊上，“玄霜宗”三个大字闪烁着冷冽的蓝光。
两名守卫身披霜纹铠甲，手持冰棱长枪，见到萧寒舟走来，立刻挺首腰杆，恭敬行礼。
“长老，您此番外出可还顺利？”
其中一名守卫目光落在洛沧雪身上，眼神中满是疑惑，“这位是……”萧寒舟抬眸扫过守卫，目光落在宗门高悬的霜纹灯笼上，那些以玄冰铸就的灯笼正吞吐着幽蓝火焰，即便风雪再大也不曾熄灭。
他沉声道：“去通传宗主，就说北境有异，我要立刻面见。”
怀中的洛沧雪突然发出一声含糊的呢喃，襁褓边缘溢出的寒气在空气中凝成细小冰花，守卫瞳孔骤缩，握枪的手不自觉收紧。
穿过三丈高的冰雕拱门，入目是盘旋而上的千级玄冰阶。
每一级台阶都刻着镇压地脉的符文，踏上去时会泛起涟漪般的霜纹。
山风掠过，两侧冰雕的仙鹤振翅欲飞，口中吐出的白雾在空中凝成“玄霜不朽”的篆字。
萧寒舟拾阶而上，怀中寒意与地脉共鸣，竟引得台阶符文次第亮起，惊动了正在巡逻的内门弟子。
“萧寒长老！
这是……”为首的弟子御剑而来，目光锁定洛沧雪发间若隐若现的冰蝶虚影，声音陡然拔高。
“先天灵根？！”
他的惊呼在冰壁间回荡，惊起山巅雪鹤群飞，羽翼掠过之处洒下纷纷扬扬的冰晶。
未等萧寒舟回应，一道月白色身影从云层中降落。
来人手持霜纹玉杖，广袖间流淌着星河般的光晕——正是玄霜宗宗主“朝影”。
他盯着洛沧雪襁褓外缠绕的冰雾，苍老的面容瞬间凝重：“这股气息……可是极寒冰魄灵根？”
萧寒舟单膝跪地，声音低沉：“宗主明鉴。
三日前北境洛家村突发灵气倒灌，全村生灵皆被冻结，唯此女婴存活。
弟子试探其灵根，确是失传千年的极寒冰魄。”
他掀开襁褓一角，洛沧雪冰蓝的眼睛正巧睁开，指尖无意识点在石阶上，瞬间蔓延出蛛网般的冰纹，连宗主脚下的地脉符文都泛起了霜花。
朝影倒吸冷气，玉杖重重顿地，整座山头的冰层都震颤起来。
“快！
开启玄霜引灵阵！
此等灵根若不能及时压制，不出三日便会灵气暴走！”
他袍袖一挥，十二道冰梭破空而出，在空中交织成玄奥的阵图，洛沧雪周身的寒气被强行纳入阵眼。
“可此灵根太过凶煞……”一名长老匆匆赶来，望着冰棱丛生的石阶面露忧色。
“六百年前苍梧山的惨剧，难道又要重演？”
朝影却抬手止住众人议论，目光灼灼地盯着洛沧雪。
“既是天定灵根，我玄霜宗便担得起这份因果。
传令下去，将女婴安置在冰魄殿，既然是萧寒长老先行发现的，便由萧寒长老亲自教导！”
萧寒舟神色微震，怀中洛沧雪无意识地攥紧他衣襟，襁褓边缘的霜纹随着呼吸明灭。
他单膝重重触地，玄冰阶面瞬间蔓延出蛛网般的裂纹：“多谢宗主！”
话音未落，又猛地抬头，苍老的眉眼中凝着忧虑。
“只是此子灵根太过霸道，在她未满十五岁前，随时可能因情绪波动引发灵气暴走，届时……”萧砚卿抬手虚扶，霜纹玉杖点在石阶上，震碎萧寒舟膝前的冰棱。
他银发束着嵌冰髓的玉冠，月白长袍袖口的冰龙暗纹随动作流转寒光。
“玄霜宗立派八千载，岂会惧这等灵气波动？”
玉杖顶端的玄冰珠突然迸发蓝光，整座山巅的地脉符文齐齐亮起。
“自今日起，冰魄殿禁制全开，由我与三位长老轮流坐镇。”
他俯身凝视襁褓中沉睡的洛沧雪，指尖拂过女婴额间若隐若现的霜纹，忽然轻笑出声，眼尾朱砂痣如凝血。
“若她能安然度过十五岁大限……”话音一顿，周身寒意暴涨，方圆十丈内的积雪轰然腾空，凝成悬浮的冰晶剑阵。
“我便亲收此女为关门弟子，以全玄霜宗与极寒冰魄的千年之缘。”
三日后，冰魄殿深处。
十二面玄冰镜悬浮穹顶，镜中流转着上古镇魔符文。
洛沧雪被安置在中央的寒冰玉床上，襁褓外缠绕着九条冰龙虚影，那是萧砚卿以本命灵气所化的护灵阵。
突然，女婴眉头紧皱，小嘴一撇，哇地哭出声来。
“不好！”
守在殿外的萧寒舟瞳孔骤缩。
只见冰魄殿的禁制剧烈震颤，十二面玄冰镜同时迸出裂纹。
洛沧雪周身寒气化作实质，瞬间在玉床表面凝结出百米高的冰柱。
正在闭关的萧砚卿身影如电掠至，玉杖点向虚空，漫天霜纹交织成网，堪堪将暴走的灵气压制在殿内。
“快取千年玄冰髓！”
萧砚卿银发飞扬，掌心抵住冰柱，额头青筋暴起。
萧寒舟凌空掷出玉瓶，瓶中幽蓝液体泼在冰柱上的刹那，洛沧雪的哭声戛然而止。
殿内恢复寂静，唯有女婴睫毛上挂着的泪珠，己冻成晶莹的冰珠。
“此女情绪牵动灵气的频率，比预想中更甚。”
萧砚卿收回玉杖，衣袍己被冷汗浸透，他望着襁褓中重新睡去的洛沧雪。
忽然抬手在其眉心点下一道霜纹，“从今日起，我以秘法封她部分力量，待她十五岁觉醒之时……”眼中闪过一丝期待与忧虑，“便是玄霜宗重现辉煌，或是万劫不复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