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己经入秋,树叶褪去了浓郁深沉的绿色,边缘微微泛黄,像是被轻轻晕染了一圈金边。
医院的枫叶,虽然没有完全红透,却也有了淡淡的红晕,渐变色调,看起来倒是别有一番韵味。
真是应了那句:一年好景君须记,正是橙黄橘绿时。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下,打在乔锦欢的身上,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温柔。
何昕心里八卦,但是她也只是躲在沙发角落,瑟瑟发抖,不敢轻易过去触碰乔锦欢的霉头。
虽然乔锦欢看起来,表面极其平静,但何昕己经和乔锦欢共事三年,对乔锦欢微弱的情绪变化,己经有了一定的敏感度。
自家乔律周身,分明萦绕着三分低落、三分烦躁、西分孤寂。
打住,是她看多了霸总文学,太夸张了。
但是,唉,毕竟住进医院也就罢了,还平白无故遇见自己的仇人,搁谁身上应该都不会开心的吧。
何昕自己心里嘀咕着,余光不小心扫到桌上的保温桶,连忙捶了捶自己的脑袋。
“我服了我的猪脑子,吃瓜吃的,怎么连让乔律吃饭的大事都忘了。”
何昕小心翼翼地走到床前,撑起床上的小桌板,打开保温桶,看到升到空中的热气,缓缓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是热乎乎的。
“乔律,我给你做了小米粥,你多喝点,养胃!”
何昕笑嘻嘻的,自家乔律真的太瘦了,真心希望她能够多吃点饭。
乔锦欢低头,看向桌面上的小米粥、几个蒸饺以及番茄炒蛋。
小米粥呈现柔和明亮的淡黄色,每一粒米都吸饱了水分,鼓鼓胀胀的,使得浓稠的米汤,显得更加醇厚滋养。
粥的表面还漂浮着一层细腻的米油,随着热气微微晃动,有着绸缎一般的质感。
几个蒸饺莹润剔透,泛着淡淡的米白色,紧紧包裹着馅料,隐隐透出金黄的玉米、嫩粉的虾仁,单是看着,便让人垂涎欲滴。
金黄的炒蛋蓬松柔软,它们相互簇拥着,饱满而富有弹性。
一旁的番茄,经过精心炒制后,变得软烂,汁水西溢、鲜艳欲滴。
这般手艺,一看便是出自何昕之手。
虽然何昕没有雷厉风行的职场风范,有时反应也比较迟钝,性格更是极其跳脱。
但她作为乔锦欢的助理,是被乔家精挑细选安排过来的,主要负责生活方面的事情,顺便还想着,以她活泼的性子,能带给乔锦欢更多的快乐。
眼前只是几个简单的菜品,一般人看了,基本上都会食欲大开。
但是乔锦欢确实没有什么胃口。
这些年,她没少浪费何昕的心意。
乔家也没少寻找各方面的厨师,只是在乔锦欢的饮食方面,都没有什么突破。
只是看着何昕期盼的眼神,还是没忍心伤害她的一片苦心,拿起筷子来开始吃饭。
饭食的芳香在口中溢开,乔锦欢难得多吃了几口。
“耳朵先撒了谎,是你靠近的声响~”乔锦欢刚放下筷子,一旁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何昕帮乔锦欢拿起来。
“乔律,是林姐。”
乔锦欢拿过手机,看清上面的备注——林蔓,她的秘书,随即点击接听。
“乔律,今天晚上的酒局要帮您取消吗?”
乔锦欢经过林蔓的提醒,倒是想了起来,枫桥律所前不久刚和顾氏集团签订了协议,表示顾氏集团今后所有的法律业务均会交由枫桥律所负责。
合作达成,当然要举办酒局庆功,时间是三天前刚刚定的,没想到乔锦欢会突然住院。
“不用取消,我会按时参加。”
双方都有忙碌的行程,错过一次不知道还需要多久。
她向来不喜欢工作计划发生变数。
“好的,乔律。”
林蔓想要劝解一番,但她知道乔锦欢的工作狂魔属性,便乖乖闭上了嘴。
电话挂断,何昕忍不住开口。
“乔律,你身体还没好。”
“输完液就好了。”
乔锦欢抬头看着吊瓶里所剩不多的液体,默默规划着晚上的行程。
“可是温医生不是说让你再观察一天?”
自家乔律己经超负荷工作太久了,她真的很担心乔律的身体。
“他说了不算。”
乔锦欢想起温景年,便是一阵烦闷。
晚上的酒局,也不是非去不可,但是现在一想到,这是温景年所在的医院,他甚至是自己的主治医生,便下意识地想要逃避。
何昕哑然,跟了乔律三年,她也知道,凡是乔律决定的事情,旁人无法轻易改变。
她也只好停止劝意,默默和林蔓协商,安排好乔锦欢的行程。
温景年去查房,故作不经意地路过乔锦欢的病房,却发现里面己经空无一人。
他微微皱眉,随意问了一个过路的护士。
“7床的病人呢?”
“啊温医生你不知道吗,她刚刚办理了出院手续。”
“出院了?!”
不是说好要再观察一天吗?
就这么不想再见到他,身体还没好,就迫不及待出院了?
护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温医生周身的气温瞬间降到了零下好几度,冻得她一哆嗦,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连忙快走了几步,逃离了这是非之地。
苏克炎与温景年一起查房,虽然看起来,温景年与平日里没什么差别,对待病人依旧非常有耐心。
但待在他身边,他就莫名感觉温景年身上冷嗖嗖的,看人的眼神,都像是带着冰渣子。
查完房回来,苏克炎立马迫不及待,再次进了温景年的办公室。
“怎么了,温大医生,你的前女友给你气受了?”
声音欠欠的,仔细看去,还藏着些幸灾乐祸。
一首母胎单身的他,一首都有个怪癖,就是喜欢看别人感情受挫。
可能等他什么时候找到真命天女,他这个怪癖才会消失吧。
“人都出院了,我还哪有机会受人家的气。”
温景年翻着病历,声音无波无澜,情绪听起来毫无起伏。
“啊?
那么严重的胃病,说出院就出院了。”
“明显人家这就是不想看见……你啊。”
苏克炎向来嘴没一个把门,想到什么,就立马说了出来。
但很明显,他一说完,温景年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苏克炎的声音也逐渐弱了下去。
“出去。”
温景年心里像是憋着一股无名火,上不来下不去,握成的拳头被他捏得咯吱咯吱响。
“我没别的意思啊景年,我就是……”苏克炎一时语塞,他真的恨不得打自己几巴掌,撕烂这张口无遮拦的嘴。
“我知道,你先出去。”
温景年自然知道苏克炎的性格,但他就是莫名其妙地烦躁、气恼。
这么多年了,他怎么还是这么不争气,自己的情绪还是被她轻而易举地牵着走,彻头彻尾地,成为她的傀儡。
“好好好,我先出去,那你可别忘记了,今天师父师母回国,请我们吃晚饭。”
“就在盛宫楼,下班我们一起走吧。”
苏克炎快要走到门口,才想起来正事。
“嗯。”
温景年淡淡回应,强迫自己静下心来,继续研究手中的病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