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混沌中漂浮，指尖触碰到潮湿的石壁，青苔的滑腻感顺着指缝蔓延 —— 这不是泰山顶的青石板，温度低得刺骨，仿佛置身于千年未化的冰窟。
喉间残留着摔倒时咬破的血腥味，混着某种铁锈味在舌尖打转，他试着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醒了？”
金属质感的声音从头顶炸响，像生锈的铁门突然开启。
李星河猛然抬头，却只看见深不见底的黑，唯有两道赤金色的光痕在暗处浮动，如同野兽的瞳孔。
他这才惊觉自己正蜷缩在一个巨大的石台上，石台边缘刻满扭曲的符文，每道纹路都在散发微弱的蓝光，像活物般蠕动。
“你…… 是谁？”
他的声音在颤抖，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石壁，掌心全是汗。
“神。”
那声音带着不耐，赤金色光痕骤然逼近，李星河这才看清，那是一双悬浮在空中的眼睛，瞳孔里翻涌着星河般的光尘，“别用这种愚蠢的问题浪费时间 —— 你在泰山顶晕倒时，灵魂像滩烂泥糊在石阶上，要不是老子顺手捞了把，你现在早该去喝孟婆汤了。”
回忆如潮水涌来：山顶的云海、摔碎的手机、还有那句没刚喊完的 “我要为自己而活”。
李星河喉咙发紧，突然发现自己的 “身体” 只是团半透明的光雾，能清晰看见手掌下石台的纹路。
神的话像把锋利的刀，剖开他层层包裹的自尊：“你以为替同事背黑锅是善良？
替前女友洗带血的床单是深情？
错！
你只是害怕被抛弃，像条摇尾乞怜的流浪狗，连拒绝都要陪着笑脸。”
光雾剧烈震颤，李星河 “看” 见自己的记忆碎片在神的瞳孔里闪现：凌晨三点替加班的同事订外卖，自己啃冷硬的面包；前女友把他亲手折的千纸鹤扔进垃圾桶，他却笑着说 “下次换别的礼物”；甚至在医院被小偷刺伤时，他还护着老人的钱包，任由鲜血浸透校服。
这些画面像耳光般甩在他脸上，让他喘不过气。
“够了！”
他突然大喊，光雾凝聚成拳头砸向石台，却穿透了实体，“我知道自己窝囊！
但我……”“但你想改变。”
神的语气突然缓和，瞳孔里的光尘温柔地包裹住他，“否则，你不会在山顶喊出那句话。”
李星河愣住了。
神的话像钥匙，打开了他藏在心底的渴望 —— 他想活得像个人，而不是谁都能踩一脚的抹布。
光雾渐渐凝聚成实体，他发现自己穿着现实中常穿的旧 T 恤，只是布料变得半透明，能看见胸口跳动的蓝光。
“玩个游戏吧。”
神的声音不再冰冷，带着某种诱惑，“在这个世界，你从零开始。
杀怪能升级，种地能升级，甚至学会说‘不’都能升级。”
祂指尖划过虚空，半透明的光屏浮现，上面跳动着一行行数据，“没有道德束缚，没有情感绑架，你唯一的目标是 —— 变强。”
“神仙也玩游戏？”
李星河盯着光屏上闪烁的 “新手礼包”，想起大学时通宵打游戏的时光，那时他总选辅助职业，为队友抗伤害，“你们不用管理三界吗？”
“时代变了，小子。”
神的眼睛里泛起笑意，光尘组成的手指弹了弹他的额头，“连阎王都在学编程，老子搞个游戏系统算什么？
再说了 ——” 祂的声音突然低沉，“你以为现实世界的‘规则’是谁定的？
弱肉强食，在哪都一样。”
李星河沉默了。
他望着光屏上的 “初始属性”，力量 10、敏捷 3、智力 1，像在嘲讽他的过去。
但当他看见 “***药 ×1” 时，指尖突然颤抖 —— 那是退路，也是警醒。
神说过，这是单程票，要么赢，要么彻底消失。
“我…… 想玩。”
他听见自己说，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但我不会再当软蛋。”
“聪明。”
神打了个响指，石台突然震动，无数光点如流星雨般坠落，“系统会植入你的灵魂，痛是难免的 —— 就当是蜕层皮吧。”
剧痛从太阳穴炸开，李星河感觉有千万根细针扎进神经，眼前闪过无数画面：现实中的出租屋、公司的格子间、父母的墓碑，还有那些对他说 “谢谢” 却转身背叛的人。
当疼痛达到顶峰时，他突然笑了 —— 这些回忆不再是枷锁，而是燃料。
“记住，你是 06 号玩家。”
神的声音渐远，“要是让我看见你施舍食物给乞丐，老子就把你扔进尸潮里喂丧尸。”
最后一丝意识里，李星河 “看” 见自己的身体在光雾中重组，胸口多了个淡金色的印记，形状像把剑。
当他再次睁眼，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草地上，鼻尖是湿润的青草香，头顶是缀满星子的夜空，而手中紧攥着的，是一把锈迹斑斑的破剑，剑柄红绳上隐约刻着 “06” 的字样。
视网膜泛起微光，光屏展开：“欢迎来到苍澜界，06 号玩家。
当前状态饥饿度 70%，疲劳度 60%装备粗麻衣（耐久 8/10）、草鞋（耐久 5/10）、破烂剑（攻击 + 3，耐久 3/10）特殊物品***药 ×1（服用后回归现实，仅限一次）系统提示所有行为均可获得经验，升级可解锁技能与属性点。”
李星河摸了摸左眉尾，那里多了道浅红印记，像道未愈的伤疤。
远处传来狼嚎，他站起身，草鞋踩碎露珠，破剑在腰间晃出声响。
这一次，他不再是那个连拒绝都要道歉的老好人 —— 神说得对，在这个世界，善良需要力量，而他，要亲手锻造这份力量。
“第一步……” 他望向远处山脚闪烁的灯火，喉咙发出低沉的笑，“先学会对这个世界说‘不’。”
破剑出鞘，刃口映出他陌生的眼神 —— 不再迷茫，不再软弱，只有燃烧的斗志。
当第一滴露水落在剑刃上，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觉醒任务触发：第一次拒绝，奖励经验值 50 点。”
山风掠过耳畔，带着夜露的清凉。
李星河握紧剑柄，迈向未知的黑暗，草鞋在泥地上留下清晰的脚印。
这是他的新人生，没有退路，只有向前 —— 而这一次，他要自己制定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