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义庄尸语
七月半的夜晚,穿堂风肆意穿梭,裹挟着令人作呕的尸臭,将檐角的铜铃撞得叮当作响,仿佛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诡异之事。
义庄梁柱间垂落的招魂幡,随着风轻轻摆动,扫过他的鼻尖,在子时清冷的月光下,泛着青惨惨的光,给这阴森的义庄更添几分寒意。
“咯吱——”突如其来的声响打破了夜的寂静,东南角那具泡胀得不成样子的河漂子竟突然坐起身来,腐烂的指节一下一下地敲打棺板,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韩青阳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随手将彼岸花瓣弹进尸身嘴里,懒洋洋地说道:“王老汉,上回赊的二十年女儿红还没结账,这回又要报什么丧?”
尸体的喉管里发出汩汩的水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涌动。
紧接着,眼窝里钻出几尾透明的小鱼,模样怪异至极。
“玄...武...”鱼嘴一开一合,竟吐出字句,同时腥臭的黏液滴落在棺材头的长明灯上,火苗瞬间变成了幽蓝色,将义庄内的气氛渲染得更加诡异。
“说人话。”
韩青阳皱了皱眉头,翻身跃下棺材,手中油纸伞的伞尖稳稳抵住尸体的天灵盖。
伞骨间渗出的彼岸花汁顺着尸斑蜿蜒而下,在腐肉上竟灼出一个焦黑的卦象。
刹那间,整排棺材突然剧烈震动起来,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驱使。
七十二盏长明灯齐齐爆出火星,光芒闪烁不定。
黄鼠狼黄三爷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从房梁上摔进尸群,爪子里还紧紧攥着的半块绿豆糕,正巧塞进了一具女尸的獠牙间。
“要死要死!”
它惊慌失措地窜上韩青阳的肩头,尖叫道,“这些祖宗闻到三年陈尸油的味道了!”
韩青阳当机立断,反手将陶罐砸向东南角。
陶罐破裂,陈年尸油泼洒在砖地上,缓缓凝成一个歪扭的“赦”字。
腐尸们像是被施了定身咒,突然僵住,齐刷刷地指向窗外。
韩青阳顺着它们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三十里外渔村的方向,一轮血月正缓缓从玄武岩碑后升起,那血红色的月光,仿佛给大地披上了一层不祥的纱幕。
“喀嚓”一声,油纸伞的伞骨折断了半截。
茅九钱气喘吁吁地冲进来时,正看见韩青阳把断骨***王老汉尸首的膻中穴。
“你疯了?
这伞是你娘...”“换十年阳寿的遗物?”
韩青阳咧嘴一笑,丝毫不在意伞的损坏,伞尖挑着一片闪着荧光的鱼鳞,“不如说说渔村半月丢了三对童男女,为何县衙卷宗记的是‘河伯纳妾’?”
黄三爷突然炸毛,瞪大眼睛说道:“等等!
那鳞片怎么像龙...”话还没说完,就被韩青阳眼疾手快地塞了满嘴香灰。
韩青阳抖开浸透尸油的《洗冤录》,原本空白的页面上赫然显现出血字:子时三刻 玄武泣血 生人回避远处传来第一声鸡啼,仿佛是解除诡异现象的信号,七十二具尸体轰然躺回棺内,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平静。
茅九钱盯着韩青阳左眼浮现的鬼玺纹,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突然把桃木剑用力拍在棺材板上,大声说道:“这趟浑水,道爷蹚定了!”
黄三爷吐出香灰,哀嚎道:“蹚个屁!
先把绿豆糕钱结了!”
韩青阳看着茅九钱,又瞥了一眼黄三爷,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他知道,这一系列诡异事件的背后,必定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渔村失踪的童男女、血月、玄武岩碑,以及这神秘的鳞片,究竟有着怎样的联系?
县衙为何要隐瞒真相?
这一切都像一团迷雾,笼罩在他心头。
“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
韩青阳收起笑容,神色变得凝重起来,“黄三爷,你去查查这鳞片的来历,茅九钱,咱们一起去渔村看看,说不定能找到更多线索。”
茅九钱点了点头,握紧手中的桃木剑,说道:“好,不管遇到什么,道爷我都不会退缩。”
黄三爷无奈地抖了抖身子,嘟囔道:“行吧行吧,谁让我摊上你们俩呢。
不过说好了,事情办完,你们得把账都结清。”
于是,三人各自怀揣着不同的心思,准备踏上这充满未知与危险的探寻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