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低缓而沉痛。
“公子的故事,还不完整。”
“许家女儿,被千宠万爱的长大,从未吃过什么苦头。她的父亲年近六旬,才有了这个独女。”
“她平安和乐的长到十岁,一切美好,也终止于十岁。”
“那天是许家女儿的十岁生辰,她父亲大宴宾客,好不热闹。”
“可突然之间,宴席上闯进一批官差,自称是京中来的巡检使,因她父亲犯下重罪,特来抓人。”
“她父亲入狱前嘱咐许家女儿,说他得罪了京中的大官,已经没有活路了,要许家女儿务必保存好东西,跟着家仆,投奔外祖家。”
“可惜许家女儿年幼无知,不慎被拐,带进了盛京,卖给一户高门为奴。”
“巧合的是,许家女儿不小心听到,那家的老爷在书房与人议事,谈起了淮州许家的惨案。”
“许家女儿这才知道,她的父亲,就是死于这户人家之手。”
“她想着,务必要替父报仇,就在茶水里下了毒,端给老爷喝。”
“可她心里怕得很,还没把水端给老爷,就失手砸碎了。”
“那老爷不明就里,只当许家女儿毛手毛脚,就又把她发卖了出去。”
“这时候的许家女儿已然长成,貌美如花,被多次转卖后,竟到了东域,入了花楼,成了舞姬。”
“她心里恨,恨自己错失良机,可正巧这时候,东域来了盛京城的人,要采买些伶人回去。”
“这是唯一一个接近仇人的机会,许家女儿又生的最是貌美出挑,自然跟着回到了盛京。”
“她在盛京玉春楼,跳啊,笑啊,没有了半点官家小姐的矜持,卖力的给达官贵人们表演,只盼着有一天,能借着这些有名头的恩客,接触到那个人,那个她恨不得剥皮抽筋生吞入腹的仇人。”
清晏说到此处,就再也没有了下文,她麻木的盯着空中虚无的一点,眼神空洞,脸上即使敷着妍丽的胭脂,也遮不住苍白的颜色。
余青霭沉默着,倒出杯已经凉透的茶水,轻轻放到了清晏跟前。
贺疏垂着眸听完了这长长的一席话,面无波澜,显得冷漠而无情。
清晏僵硬的扭过头,盯着贺疏道:“公子方才问我,我真的是清晏吗。”
她凄然一笑,声音哽咽,“我叫许清晏,是父亲为我取得闺名。父亲说,清晏,意为清平安宁,他希望我这一生,都能清闲安稳。”
一滴清亮的泪珠,直直的砸进余青霭放过来的茶杯里,激起一圈涟漪。
她看着贺疏淡漠的脸,然后猛然朝着贺疏跪下来。
“公子既然知道清晏的秘密,又特意前来,想必是清晏对公子有用。”
“世人皆以为我父亲是贪官奸吏,只有公子知道真相,倘若公子日后要用到这段往事,清晏愿意出面作证,包括在那仇人家里的所见所闻,清晏也愿和盘托出!”
她泪眼婆娑的对着贺疏,一连磕了三个响头,最后趴伏在地上,呜咽出声。"